在我那不南不北的家乡,有一种面炕鸡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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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春节来临,过年回乡,沸腾策划了以“家乡的食物”为主题的系列“食评”。接下来的春节假期,我们会邀请新京报评论部同事和作者们,为大家讲述属于他们家乡的“舌尖上的记忆”。

这段“记忆”,或许是一种食物被创造的过程,或许是一个故事,一段历史,一种传统与习俗。我们希望,我们的记忆也能勾起你的记忆。无论你在乡抑或在他乡,都能在舌尖上或脑海中升腾出家乡的味道。

疫情蔓延之际,天南海北,在家人团聚的餐桌上,想必都会谈及这个话题,这也注定将成为我们别样的春节记忆。

但愿疫情早日止息,开春之际,疫除花发,万象更新,众生安好。有美食供朵颐,有温热在内心。

春节快乐。

足球界有一句名言:真正的高手,不是用一千种方法过你,而是用一种方法过你一千次。家乡的面炕鸡于我,大概就是属于后者,吃了二十多年,依然一见到就流口水。

我的家乡,处在一个尴尬而幸运的位置。

之所以说尴尬,印象最深的是中学时代上地理课的时候,连地理老师也常常因为我们到底是暖温带还是亚热带而头疼。因为我们正处于秦岭淮河一线中的淮河两岸。是的,没错,两岸都有。

在行政区位上,我的家乡是河南省信阳市息县,淮河从县域穿过。中国人地理概念上最强烈的南北之分,便在我们这里模糊了。

以至于,南方人觉得我们是北方人,北方人觉得我们是南方人。

总是有很多朋友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吃面”或者“你是不是喜欢吃米”,我的回答往往是“都可以”,然后给他们解释一番,我真的不是随意或客气。

因为我们那个地方,水田和旱田一垄之隔,既种小麦也插水稻,想不到吧?

也正因此,关于吃面和吃米,在我们那均衡到令人发指。于是乎,几乎每个息县人都知道一句谚语,“有钱难买息县坡,一半米饭一半馍”。

好了,铺垫那么久,正式开始介绍面炕鸡。顾名思义,这道菜和面有关,而吃面炕鸡,最好的搭配主食当推米饭,尤其是把汤拌入米饭,是不是也很神奇?

▲面炕鸡资料图

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面炕鸡的来源,只有一个不甚精确的传说。

话说北宋时期,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团练副使,也就是现在的湖北黄冈。东坡这个人,大家都很熟悉,不仅好诗,还好吃。以“东坡”命名的美食,据说高达60余种。

有一天,苏轼游于淮水,到了当时蔡州境内。彼时息县称新息,属蔡州,东坡在此驻足流连后,腹中随饥,便到一户人家就食。

苏轼乃是当时的顶流大明星,主人一见,激动不已,为爱豆打call之余,才发现自家太穷,只有两只小鸡和一些白面,而苏轼不仅自己肚子大,还带了经纪人和助理。

材料有限,如何做出美味?

主人灵机一动,将小鸡宰杀洗净,剁成核桃大小的肉块,然后和上面粉,倒油入锅,油热后将鸡块置锅中炕成金黄色。随后,加入水和佐料炖开,便做出了满满一锅香喷喷的面炕鸡。肉香四溢,入口嫩滑,令东坡赞不绝口。

据说,后来苏东坡再贬惠州,所作的“父老喜云集,箪壶无空携,三日饮不散,杀尽村西鸡”中的“鸡”,便是要用来做面炕鸡。

必须承认,面炕鸡是难得的美味,但是很遗憾,苏轼这个梗,我并未找到具体的文献来源。

近年来,不少地方为了打出名气,复建了不少古迹,也编排了不少故事。以上传说,或有附会之疑,在此不做定论。

不过,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大致可以看出了面炕鸡似有“鸡肉不够,面粉来凑”的出发点。也正因为这个特征,也有一种说法是,古时家户人丁多,一顿宰杀一两只鸡可能不够吃,便有了面粉加持,这一做法经过效仿,逐渐传了下来。

据《信阳日报》的一篇文章描述,诸如面炕羊肉、面炕鱼、面炕青椒圈、面炕葫子汤等面炕菜系,其灵感均来自于息县面炕鸡。

▲面炕辣椒资料图

我咨询了几位故乡人,包括老年人,他们对于这一道美食,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不记得有苏轼什么事。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记事起,妈妈就会做,而且好吃到爆。代代传承,便在寻常百姓家扎下了根。

是的,真正的美食,不需要东坡加持,自然香溢四海。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面炕鸡的制作方法也越来越精细化。比如,最好要挑不大不小的本地红冠公鸡;拌面或淀粉时最好要搅成糊状,以不滴水为准;辅料除了常规的盐、味精、葱、姜外,还要有胡椒面、八角、红干椒等。

如今,面炕鸡也已经有了前缀名号的品牌,以及相应的工业化生产。但是,我从来没有吃过家中之外的面炕鸡,而几乎每次回家都能吃上妈妈做的面炕鸡。

那是家的味道,永远鲜美,永远热香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