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场试图讲述人类漫长征途的革命将会被载入史册。爱丽丝·罗伯茨(Alice Roberts)通过例子证明,我们现在有很多方式研究过去,比如“地理学、考古学、历史学和基因学”,其中最让她感兴趣的是基因学。
基因组中记录了自生命出现以来DNA中发生的一切,尽管会出现多次覆盖,但关键信息被储存了下来。考古学家常说“陶瓷和人不一样”,意思是单一的证据有可能产生误导,但多个证据很有可能带来确切的结论。
近年来,《枪炮、病菌与钢铁》的作者贾雷德·戴蒙德和《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是人类历史研究领域的先锋学者。作为一名解剖学家、考古学家、人类学家和公共事务教授,爱丽丝·罗伯茨也能够胜任这一主题的写作。她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来研究这一主题:从表面上看,她写的是人类如何驯服了其他物种;但她也在十章的内容里回顾了人类的历史,始于11500年前的农业开端,直到文字记载的历史出现。
我们已经习惯了科技改变生活的现状,但在工业革命之前,人类的创新都是基于大自然产生的:我们驯服动物、植物及相关制品,比如羊毛、棉花和其他纤维、木材和皮革。罗伯茨提到的十个物种是:狗、小麦、牛、玉米、土豆、鸡、稻米、马、苹果和人类。
其中有些物种极大地改变了历史,比如马。2007年,人类学家大卫·W·安东尼(David W Anthony)写了一本引起极大争议的著作《马、车轮与语言》(The Horse, the Wheel, and Language),他提出,4500年前,黑海和里海地区颜那亚人(Yamnaya)的草原游牧文化是移民涌入西欧的主要推动力。这种迁移现在被认为是印欧语言最可能的来源。
2015年,大卫·雷奇(David Reich)进行的一项研究通过分析古DNA证明了他的假设。颜那亚族确实是现代欧洲人基因的最大组成部分。
为什么马给人类历史带来的改变最大?在人们驯服马用来骑乘之前,人口的流动很慢。有了马之后,无论是为了征战、竞争还是传达消息,人口流动开始加速。随后,同样的人开始使用马车,马车又发展成战车等。
罗伯茨书中一个重要的争论是,进化并没有随着文明的发展而结束。正相反,基因会随着文化发展共同进化。最典型的例子是我们成年后仍然能喝奶,尤其是牛奶:起初,人们开始驯服牛来获得牛肉或驮运重物,但人们同样也可以获取牛奶。
人类乳糖酶基因上一处简单的突变,就可以让喝奶这个行为在成年后延续下去。4000年前,随着颜那亚人的迁移,这种基因影响了整个欧洲。现在西北欧90%的人口都是乳糖耐受的,而东亚只有不到10%的人口耐受乳糖。
第一种被驯服的物种是狗。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同样,被人类所驯服的一些植物
也经历了简单的基因突变。野生小麦的顶部曾经是碎裂的,非常不利于收割。通过选择能够让种子保留在茎部的自然基因突变,人类达到了驯服这一物种的目的。但有许多野生物种暂时还无法被驯服,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简单的基因突变方法来达成目的。
现在,人们普遍认为狗是第一种被驯服的动物,它们的祖先是狼。自1959年起,俄罗斯科学家德米特里·贝尔耶夫(Dimitry Belyaev)用狐狸进行驯化实验,在实验中,有超过40代狐狸被驯服,它们的外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狐狸与狼相近,因此这也几乎证明了作者的观点,但驯服所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仍然需要更多的讨论。
大多数被驯服物种的野生祖先都不难推断,但玉米是个意外。墨西哥的类蜀黎(Teosinte)并没有典型的多种子玉米芯,但却是多梗的,且头部种子较小。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答案是玉米自身为适应不同气候做出了改变。稻米首先在中国南方被驯化,为世界过半的人口提供食物,但它也有自己的不足。
罗伯茨讲述了通过改变稻米的基因来改善其维他命A含量的故事:这种名为“黄金大米”(golden ice)的产物确实提升了维他命A的含量,但却因为被称作“转基因产品”而不受欢迎。罗伯茨还讲到了苹果:人工培育的苹果原本来自哈萨克斯坦,在丝绸之路沿路与当地野生沙果树杂交,发展出了杂交品种。
这本书包含的内容不仅仅与对物种起源的好奇有关。在最后一章里,罗伯茨也写到了我们是如何自我驯化的。人类对自然环境的改变,使自己不得不面临严重的生态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了解我们的起源正是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方法。
作为作者的罗伯茨冷静克制,笔法毫不教条,并在结尾引用了达尔文的文字。她在观察自己的花园之后写道:“野生和驯养之间、驯化与被驯化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但无论如何,最终它们都是相互联系的。”对于想深度了解新人类史及其启示的读者来说,《驯服》是一本很好的入门书。
(来源:界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