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二十餘年無人識——探訪美國國家安全局在歐最大情報中心

新華社法蘭克福７月１６日電記者手記：二十餘年無人識——探訪美國國家安全局在歐最大情報中心

新華社記者文史哲

饒博

從德國法蘭克福往南３５公里，有一個人口僅２．６萬的小城格裏斯海姆。這裡歷來以洋蔥市場聞名，可不久前人們才知道，美國國家安全局（ＮＳＡ）歐洲最大情報中心就設在這裡。

開車找到這地方並不容易。在一片片農田和草莓種植園中，有一個不起眼的鐵絲網圍起的冷清院落，裏面只有一排平房，一個白色氈布罩著的大棚，幾座仍然挂著編號的老兵營房。院子設有門禁，但沒有任何顯眼招牌，院外有時可見身著軍服的大兵開車經過。

根據德國《明鏡》週刊６月公開的從斯諾登處獲得的一系列信息，這個名為Ｄａｇｇｅｒ

Ｃｏｍｐｌｅｘ的美軍基地是ＮＳＡ在歐洲最大、最重要的情報處理中心，其官方名稱為“歐洲密碼研究中心”（ＥＣＣ），共擁有至少數百名工作人員。由於地面上幾乎看不見辦公樓，因此推測其所有工作均在地下完成。

信息顯示，該基地的主要任務是執行ＸＫｅｙｓｃｏｒｅ計劃併為該計劃培訓人員。Ｘｋｅｙｓｃｏｒｅ是斯諾登去年曝光的一項ＮＳＡ絕密網絡攔截計劃，覆蓋普通用戶在網上的一切行為，包括郵件內容、網絡訪問和搜索以及相關元數據等。曝光材料顯示，在歐洲，美國和英國的情報機構就該計劃進行了密切合作，而德國聯邦情報局也有參與。

由於該基地周圍環境優美，傍晚時分有很多居民來田間散步。一位在當地土生土長的退休女教師福格特對記者說，這裡曾是美佔區，留有很多類似營地，“全都是閒人免進，我們根本不知道美國人在裏面搞什么”。

福格特的印象與《明鏡》披露的信息相符：除格裏斯海姆外，ＮＳＡ還在柏林、法蘭克福、威斯巴登、斯圖加特以及慕尼黑附近的小城巴特艾布靈設有情報中心，提供不同側重的情報服務，例如，據稱威斯巴登是ＮＳＡ重要的通信樞紐，可提供與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通信連接。這些中心均基於二戰後西德美佔區內的美國軍事基地。冷戰結束後，這些基地或合併撤銷，或改換官方職能與名稱，２０多年來已漸漸淡出公眾視野。

直至２０１３年，斯諾登“棱鏡門”事件才令德國人重新注意這些身邊的美國痕跡。柏林自由大學的計算機專家桑德羅·蓋肯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美國很有可能使用了軍事基地連通電纜進行情報工作，並認為德國政府不知情的可能性不大。

２０１３年，面對ＮＳＡ通過ｇｍａｉｌ、谷歌等監聽普通公民的醜聞引起的輿論風潮，德國政府最初表示將加強數據立法以保護公民隱私，總理默克爾還強調將推動歐盟內的統一立法，不過一年過去，這樣的承諾並未兌現。有分析認為，德國難憑一國立法限制跨國大公司的行為，而在歐盟內，由於英國與美國在監聽事件中關係密切，達成一致也非易事。

目前，隨著德國媒體曝光美國情報機構對默克爾等德國政要的監聽以及針對德國國防部門的間諜行為，德國政府的反應更為強硬，但這仍然難令德國民眾滿意。福格特這樣表達她作為普通百姓的不滿：“默克爾反應激烈只是因為監聽涉及她，而我們普通人的權利還是沒有保障。”

她認為美國的行為“令人難以接受，一面對所有去美國的人嚴加查控，一面還跑到別的國家搞監聽，不能事事只為自己的利益打算”。

在格裏斯海姆，當地居民也多次組織聲勢浩大的抗議活動，要求ＮＳＡ離開德國、授予斯諾登避難權等。

也許是因為已被曝光，據德國媒體日前報道，ＥＣＣ即將遷往威斯巴登，而美國剛在那裏投資１．２４億美元修建了帶高水準反監聽設施的辦公樓和一個計算中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