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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亚太日报记者 李雅潔
“我想問在座的觀眾一個問題，現在在你的包包裡，錢包裡或者褲子口袋裡，有沒有人隨身帶著安全套，可不可以舉手讓我看一下？”
TEDxBEIJING的舞台上，一位少女站在聚光燈下第一句話就讓觀眾害羞的低頭笑了。現場稀稀疏疏的舉起了幾隻手。
“那，有多少女生會隨身戴套？”這次舉手的人更少了。“你們很勇敢。”
這位言語“大膽”甚至會讓一些長輩認為“出格”的女生就是青杏的創始人王驍雙，即“青杏醬”。小雙來自內地，2008年到香港中文大學讀本科翻譯學，“期間旁聽了不少性別研究學院的課程，對我們創辦這個網站也有一些影響。”2014年9月，小雙在香港中文大學進修社會學碩士，同時創辦了青杏（http://greenxxoo.org），關注青少年身體、性與健康、性觀念、成長、生活方式等多方面議題，致力於為青少年這個敏感的群體提供正確全面的資訊、多元包容的觀念，從創辦至今已經積攢了十萬多粉絲。今年還斬獲了微博2016十大公益藍V獎。
一顆青杏的誕生
青少年缺乏性教育，或者說缺乏正確主流能放在明面上說開來的性教育，而導致青少年性暴力、性犯罪以及不懂如何保護自己的現像發生的越來越普遍以及低齡化。
街頭的無痛人流廣告。圖片來源：青杏
“走在馬路上，我們隨處可見無痛人流廣告，卻看不到安全性行為的宣傳；網絡上充斥錯誤性知識和不尊重女性的性觀念，兩性文章中的大多數是面向已婚夫婦，或者打色情擦邊球。而真正應該認真接受性教育的青少年卻無處尋找輕松有趣、正確全面的教材，所以我們幾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開始著手做青杏。”
意外懷孕還是有計劃的要寶寶？圖片來源：青杏
王驍雙的成長經歷也代表了很多國內女生走過的路：沒有受到性教育缺失帶來的負面影響，如性侵或意外懷孕，但也沒有得到過正確引導，對自己的身體一知半解，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多了解身體、探索欲望。長大了戀愛了才慢慢去嘗試了解“性”這個東西，但仍然對性有本能的抵觸，覺得那似乎是不可言說的一塊神秘領地，不能輕易涉足，不然自己會“吃虧”。
“所以我想做有性別視角的性教育，這也是青杏的一個明顯特色，跟其它兩性情趣平台相比。我們堅持用性別平等的視角討論性話題，強調女性的情欲自主、身體自主，鼓勵更多人開口談性，推廣‘性的前提是平等、尊重、安全、負責’這樣的理念。”
青杏代表什麼樣的文化？
身體和性是每個人一生的焦慮來源，而在青少年時期尤其如此。他們面對突如其來的身體變化，在沒有正規性教育的情況下，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這些變化，“因為我們的文化和教育總是在教他們厭棄自己的身體。”
對於沒有接受過正規性教育的年輕人來說，性是青澀的，難以啟齒，又讓人惶恐。
性的目的是愉悅，它不是禮物，也不是餽贈。圖片來源：青杏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很多男生會問我們：我一天打三次飛機，是不是太多了？我一個月才擼一次，是不是性冷淡？青杏醬，正常的自慰頻率應該是多少呢？很多女生也會來問我們：青杏醬，女生自慰一周幾次才算正常？我從來不自慰，我是不是不正常呢？”類似這樣的問題，每天都能在微信或微博後台收到幾百封私信，小雙說。
“其實這些問題是沒有標准答案的，因為很多‘性’相關的問題，並沒有一本所謂標准的、正常的教科書，上面告訴你性器官的正常尺寸是多少，正常自慰頻率應該是多少。因為性是很私人化的東西，性咨詢也是需要私人訂制的，每個人的生理狀況和心理感受都是不同的。但大多數人總會有這樣一個誤區，那就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和大多數人都不一樣就叫不正常。”
在解答性問題這個方面，“正常”這個詞本身就很不正常，因為當我們說“正常”的時候，總會有一部分人的行為落入了“不正常”的範圍內，我們可以說常見的、罕見的，或者多數人的行為和少數人的行為，這樣的說法就不會包含價值判斷。
每個人的身體都是獨一無二的。圖片來源：青杏網
為了減少青少年的身體焦慮和性困惑，青杏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知心姐姐的形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老師或專家，這種親和的形像讓青少年能夠在青杏的平台上放心地訴說自己的困惑，更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欲望。
青杏嘗試的另一個方法是用更多故事來傳達理念，大多數講的都是粉絲自己親身經歷過的故事。這些故事可以讓其它青少年看到所有同齡人都在經歷著這麼一段青春期，都在經歷著一些焦慮和煩惱，自己並不是異類而惶惶不可終日。
“青杏最終想做的其實是想賦予每一個年輕人獲取正確知識的能力以及知情選擇的能力，這樣才是減少焦慮和困惑的最本質的解決辦法。”
每一個青杏的成長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在資訊爆炸的自媒體時代，如何持續生產出高質量又有自己特色的內容大概是所有自媒體人的共同挑戰。“社交平台的紅利期一過就要追逐下一個風口，所以我們也只能跟著潮流走。當然保持青杏特色這個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做的比較好的一點，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價值觀太正了吧，”她笑說到，“所以追隨我們的粉絲都是很認同我們的。”
從一顆青澀的杏子到它慢慢長大成熟，這個過程讓青杏積累了很多“粘性很大”的粉絲，這種認可既是讚賞也是責任，也是讓青杏不褪色的動力。
青少年面臨的性困惑。圖片來源：青杏網
在大家操心“內容為王”的時候，青杏還要擔心網絡審核制度，這是他們面臨的又一大挑戰。“在別人的平台玩，肯定要遵循別人的規則，稍不小心就會被屏蔽甚至封號，這方面我們只能小心翼翼，有時候還是需要放棄一些東西的。比如可能國外有些地方的性教育已經發展到拍攝有性教育導向的情欲片，但在國內，還是先做好基本的安全性行為教育吧。” 除了自己的微信公眾號和網站，青杏在各大社交媒體平台都有自己的欄目，微信、豆瓣、果殼、澎湃新聞等等，力爭參與到每一個年輕人的圈子，每一個群體都能接觸到青杏式性教育。
“最後一個挑戰是今年下半年才開始慢慢浮現的。我們不是一個純粹的NGO，並且也沒有資金資助，所以我們必須得自負盈虧，適當承接一些廣告，推出自己的產品和店鋪也是必須要做的事。但粉絲可能還沒有習慣從免費時代過渡到付費時代，看到我們接廣告會本能地反感，如何在不影響粉絲體驗的情況下提升變現能力也是我們需要慢慢摸索的。”
小雙說接下來應該考慮如何讓青杏順利運營下去，以自媒體的形式生產內容，同時通過承接廣告以及售賣自己產品的形式來變現。最基礎的目標就是實現自負盈虧，同時粉絲數穩步上升。
“明年也有計劃做更多線下活動的探索，比如進校園之類的活動。最理想的目標是希望以後年輕人一提到性方面的話題首先想到的就是青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