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这个课堂,有些少年永远毕业不了

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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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的原创韩剧《人间课堂》的男主角吴智沫(金东希 饰),是茫茫人海中那类极普通的人。他今年高二。长相平凡,个性内向木讷,平时耳朵里总塞着耳机,你不知道他是在听音乐还是干嘛,也许耳机只是他隔绝世界的一种方法。

他是学校里的乖学生,上课认认真真听讲,放学后非常自觉地去上补习班,成绩名列前茅。或许是他太乖了,连老师都半开玩笑地对他说,“平时偶尔也要多少闯点祸,否则你将来会闯大祸。”

吴智沫(金东希 饰)

他遇到了让自己悸动的女生,这是他第一回感受到爱情。他毫无经验,临时抱佛脚在网络上搜索高中生约会攻略,局促地喝了一口口味陌生的咖啡又吐回杯子里。

检索约会攻略

怎么看,你都觉得吴智沫是个“三好学生”。

可实际上,你对他的了解又相当有限。比如没有人会想到,在网络上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一个援交团伙的幕后“老鸨”。

他替提供援交的少女们安排客户,并承担着重要的安保工作,如果援交少女遇到变态客户或危险时,通过手环发出求救信号,吴智沫便远程指挥李室长——一个有些年纪但孔武有力的退役军人前往营救。

援交少女发出求助信息

吴智沫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违法,他似乎是不得已为之。初三时父母相继离开,他独自生活。但他要读书要生活要补习,他需要钱。这份“事业”不仅保障他日常所需,还让他攒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钱,离他的大学学费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他离SKY大学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事态的失控是从他的秘密被女主角裴圭里(朴珠贤 饰)发现开始的。

裴圭里与吴智沫不属于同一个阶层。她出生于一个上流社会家庭,父母从事艺人经纪工作,她从小就得到最好的教育,衣食无忧。

裴圭里(朴珠贤 饰)

但与吴智沫一样,裴圭里内心也有来自家庭最深的伤害。父母与其说爱她,毋宁说是把她当一个产品在投资。因此面对公司投资者对她的性骚扰,母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说吴智沫尚有一点不得已,那么裴圭里则是主动参与到这个“事业”。她不仅要加入,还怂恿吴智沫把事业扩大。父母把她当产品,她想通过自毁来反抗。

裴圭里自残

与吴智沫的胆小、懦弱、保守不同,裴圭里有更多社会经验,她机智、大胆、杀伐果决。裴圭里威逼利诱,吴智沫半推半就。但裴圭里也并非无情,她对吴智沫的困境有恻隐之情,每一次吴智沫置身陷阱,她都不愿将他放弃。

两个少年相互埋怨、相互依靠、相互取暖,又携手堕落。

而校园里还有许多少年跟他们一样,看上去天真单纯、无忧无虑,却各自有着鲜为人知的阴影:有人从小缺爱,只能通过援交赚钱来供养男友,留住聊胜于无的爱情;有人偷偷卖烟;有人跟着夜店的经理打杂;有人被包养……

援交少女以金钱供养男友

该怎么形容这群少年?假设吴智沫的新闻曝光在网络上,新闻可能是另一个版本的“N号房”——一个未成年人给另一些未成年人拉皮条。《人间课堂》不是新闻报道,也不是“三观”课堂,当它把镜头对准吴智沫时,观众看到的是一个具体个体的困境。他作恶了,但他作恶的动机说来也有一点卑微——他只不过是想像普通人那样生活:考上大学、找到工作、生孩子、养孩子、平凡地活着、平凡地死去……

吴智沫的理想

吴智沫一再表达他对这平凡人生的羡慕,但于他而言,却总有一步之遥。

人们总是习惯于讴歌少年的纯洁、真诚、美好。这种讴歌里存在着太多理想化的美化,成年人不过是借此浇心中之块垒,感叹自己青春已逝。因此,每当社会新闻曝出少年作恶事件,舆论总是一次又一次恍然大悟般惊觉:原来少年作恶,可能比成年人更残忍。

事实是,少年的纯真与少年的作恶,是一体两面。他们纯真,是因为“无知”,未沾染上太多社会的灰尘;他们作恶,很可能也是因为“无知”,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责任、代价或同理心。

少年因“无知”而暴力

正因为“无知”是双刃剑,每个少年都必须经历人生这一课堂。家庭、学校和社会,是这堂课最关键的三部分。仅有极少数的人,在上完人间课堂后,既成长为合格的社会人,且能保留着“无知”般的纯真;大部分人从“无知”变成“有知”,成了芸芸众生中面目模糊的一个,他们学会了权衡,也丢掉了纯真。

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无法从人间课堂毕业。《人间课堂》里的那些“问题少年”,大多都来自问题家庭;学校和警方代表的社会力量,这一回都没有缺席,并且尽心尽力,但少年们还是“挂科”了。它折射的是少年犯罪这一问题的复杂性和艰难性,家庭-学校-社会中某一个环节失守,都可能前功尽弃。

毁灭可能在某一瞬间

尤其是进入互联网时代,“童年的消逝”来得更快更迅猛。很多家长还未做好准备,互联网里的成人世界早就对孩子敞开了。《人间课堂》里那些少年犯罪大多就在网上进行,如果不是意外发生,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网上援交团伙的幕后BOSS,是个读高二的好学生。

《人间课堂》有着网飞一贯的大尺度,暴力、血腥、脏话毫不避讳,把有些老生常谈的青少年犯罪事件拍得相当凌厉。它也为青少年教育起到了警示作用:童年已经消逝,互联网让作恶变得便捷又隐蔽,人间课堂是否与时俱进?

总会有被遗漏、被损害的少年。但愿他们能记得片尾的忠告:“如果你需要帮助,请向父母、朋友、学校心理咨询师或你所信任的成年人求助,也可以拨打你所在地的心理咨询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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