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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老戰士黃立光。亞太日報記者周雪婷攝
【亞太日報訊】（記者周雪婷實習記者劉瑞嫣）為紀念抗日戰爭勝利70週年，近日香港青少年團體同退伍軍人機構舉行紀念巡遊。在巡遊的退伍軍人方陣中，有一位身著灰色中山裝，身帶榮譽勛章的老人吸引了眾人目光。這位已過耄耋之年的老人名叫黃立光，是原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的成員，他曾為駐紮的不同地區的戰士傳遞信息，並參與營救美國飛虎隊隊員克爾。
原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老戰士黃立光（右一）出席巡遊。亞太日報記者何靖嘉攝
黃立光生於1933年，在童年時期他見證了日本軍隊對香港的侵略。黃立光的爺爺在香港大埔區做輪渡生意，抗戰前有大中小三只船，戰爭爆發後只剩一只小船。“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全國愛國的同胞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回憶至此，黃立光唱起了小時候的歌，他說因受到老師和從事情報工作的叔叔的感召，他從小在心底懷揣“英雄感”，立志抗戰。
1941年12月7日，日軍偷襲美國的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12月8日，日軍越過深圳河進攻香港，並空襲了香港的啟德機場。廣東人民抗日遊擊隊隨即派出三支武裝部隊共50多人潛入香港抗日。1942年，廣東人民抗日遊擊隊在香港成立港九大隊，並在大埔區十四鄉設立十四鄉隊。十四鄉隊為地下組織，調查村裏是否有漢奸，並打探日軍人數及武裝情況。
當時不到10歲的黃立光加入了十四鄉隊，成為隊中最小的成員，擔任“小鬼”職務——他利用日本人不搜查小孩子這點傳遞情報。情報人員以村為單位傳遞信息時，每人都有暗號。黃立光的暗號是“起來”，對方說“起”，他說“來”，他才將帶在身上的情報傳遞給下一人。
就這樣，人小鬼大的黃立光多次傳遞信息，甚至連母親都不知道他在做情報工作，他說：“雖然危險，但只要能打倒日本仔，怎樣都不怕。”
當了近兩年的“小鬼”後，黃立光經歷了他抗戰期間最難忘的一件事，他和爺爺共同參與營救了美國飛虎隊隊員克爾。
1944年，美軍機群“飛虎隊”在九龍啟德機場上空與日軍戰機發生激戰。年輕的美軍中尉唐納德·克爾駕駛的飛機油箱被擊中後起火，他跳傘逃生，落在了香港新界觀音山沙田坳。日軍隨即派出大批部隊搜捕。克爾巧遇送信路過的港九獨立大隊的李石，並在他的幫助下逃出日軍的包圍，從山地順利到達碼頭。
克爾到達碼頭時已是深夜，黃立光回憶說，那是一個“特別”的夜晚，“我還在睡著，突然被爺爺推醒，說有人來了。”黃立光見到有兩個短槍隊隊員帶著一個鬼佬上來，他當時很好奇。武裝部隊隊員說，他是共同抗日的美軍飛行員。黃立光知道後立刻跟爺爺找來一個漁船的幫手。三個人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合力劃了一個半小時的船，帶克爾從泥湧到深湧，並將他送至下一站的接應隊員手中才放心離去。
在東江縱隊的協助下，克爾在香港輾轉多地終於被護送到大後方桂林基地。臨別前，他給東江縱隊留下了一封感謝信和5幅漫畫感謝救命之恩。回美國後，他將他驚心動魄的蒙難之旅寫成了50多頁的日記。
老戰士黃立光向記者講述美國飛行員克爾的兩個兒子來華的經歷。亞太日報記者周雪婷攝
2015年，克爾中尉的兩個兒子為替克爾完成感恩之旅，時隔71年後遠渡重洋尋找到了當年父親的救命恩人，並為他們帶去了飛虎隊的胸章。黃立光作為香港的代表之一接受了這枚來自美國的胸章，他將胸章親自別在自己的軍裝上，和他東江縱隊的紀念勛章並排，他驕傲地說：“這是我曾經幫助過國際友人的最好證明。”
黃立光向記者展示飛虎隊胸章（藍色）。亞太日報記者周雪婷攝
抗日戰爭結束後，黃立光繼續回學校讀書，並於1952年去英國倫敦深造。之後，黃立光先後在英國和香港工作生活，並曾擔任大埔區議員、原居民新界鄉議局執行委員等職位。
當年一起抗日的港九大隊隊員在抗戰勝利後東奔西走，有人北上參加解放戰爭，有人留在香港做警察。直到1998年12月，香港舉行東江縱隊陣亡者名單儀式時，這些老兵才重新相聚，共話昔日戰友情。
原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老戰士聯誼會1998年會員新春團拜的老照片。亞太日報記者周雪婷攝
雖然已經轉業近70年，但黃立光身上軍人的秉性仍未改變，他依然硬朗，站姿挺拔，說話擲地有聲。而一旦穿上軍裝，他的目光中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那段不平凡的歲月，那是一個小鬼隊員的英雄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