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宿亮(駐新西蘭惠靈頓)
【亞太日報訊】看上去,新西蘭躲在世界地圖一角,遠離征戰殺伐,是世外桃源。人數不多的新西蘭軍隊卻可寫出厚厚戰史,除早期移民和毛利人的戰爭外,新西蘭軍隊竟參加從布爾戰爭開始的幾次大規模戰爭,包括兩次世界大戰。
二戰期間,新西蘭不僅派兵赴北非戰場,更在本土屯兵備戰。現在看來,日本軍隊從東亞攻擊新西蘭似乎遙不可及,但在日本軍國主義席卷太平洋時,那種危機感是緊迫的。
於是,我們今天可以在新西蘭看到二戰留下的痕跡。在海邊的峭壁上,荒廢的碉堡射孔零星分布在草場之間;曾經意圖拱衛海灣哨卡和燈塔依然保持著警惕。不過,戰火最終沒有燒到新西蘭,憑借後方重要的地理位置,這裏成為太平洋戰場重要的大後方。
伊麗莎白女王公園附近的海灘。
北島西南部,巨浪拍擊海岸公路,常常的沙丘海灘布滿漂流而來、形狀各異的巨木。在一片廣闊的海濱綠地停下車,海水浪濤就在不遠處反複低吟。
這片綠地今天的名字叫做伊麗莎白女王公園,那是因為上世紀50年代,年輕的伊麗莎白二世曾路過這裏。但對於不少二戰老兵來說,這裏是他們准備前往太平洋島國與日軍作戰前的最後一處備戰所,也是一線戰場士兵希冀的休息地。
伊麗莎白女王公園附近的海灘。
1942年的一天,新西蘭總理彼得·弗雷澤告訴建築業大亨詹姆斯·福萊切,美軍決定在新西蘭設立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營地駐軍,以備向太平洋戰場快速部署。福萊切的任務是為兩萬名美軍士兵修建住所,時間只有6個星期。
在那個戰爭時代,效率就是生命線。福萊切動員700名工人,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2728座建築、1590間小木屋以及3401個帳篷。
當年部署在附近的美軍基地。
從小生活在這片海岸的老人約翰·伯特回憶,在1942年6月的一天,他正在學校裏上課,窗外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大批軍艦。放學回家的路上,伯特在海邊看到士兵挖出大量散兵坑,不少登陸用的橡皮艇堆在沙灘上。
第二天,伯特和小夥伴們到附近的山上玩耍。美國海軍陸戰隊在一處草場剛剛完成了抵達新西蘭後的第一次訓練。伯特說,那是一場大量使用催淚瓦斯的演習,當小孩子們來到演習場時,草地裏的瓦斯手雷還在滋滋冒煙。他們把手雷當成玩具互相投擲,很快就見識到催淚瓦斯的厲害,瓦斯丟進溪水裏造成的污染物一直流到山下的鎮子裏。
對於居民而言,他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戰爭的氣息;對於伯特和小夥伴來說,美軍帶來的高能量巧克力和醇香咖啡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曾駐扎在新西蘭的美軍士兵合影。
戰爭的陰雲並不完全是濕冷的。曾經部署在伊麗莎白女王公園的美國海軍士兵埃德溫·拉克基那時只有22歲,他在新西蘭訓練期間和戰友“眾籌”了一輛摩托車,休假時騎車1個小時到首都惠靈頓市區閑逛。就是在那裏,他遇到了在紅十字會工作的諾艾琳。
拉克基是日軍偷襲珍珠港的幸存者。或許是因為經歷死生,他格外珍惜美麗善良的18歲姑娘諾艾琳,兩人很快結婚。
但戰爭沒有因為幸福的邂逅而終結。拉克基很快奔赴戰場,諾艾琳則北上奧克蘭乘坐美軍一艘軍艦去美國等待丈夫從戰場歸來。
在伊麗莎白公園組織的老兵紀念活動。
戰爭最終落下帷幕。伯特依舊生活在伊麗莎白女王公園附近的社區;拉克基戰後回到家鄉與諾艾琳團聚。伊麗莎白女王公園中大量的美軍基地建築逐步拆毀。如今,這裏只有模仿美軍士兵居住的小木屋建造的幾個雕塑和旗杆,景致已經恢複了新西蘭特有的平靜和遼闊。
是的,戰爭總有走開的一天,生活還要繼續。永別了,武器。
曠野流雲·宿亮作者簡介:
宿亮,姓宿,不愛吃素。生在大明湖畔,不解清照風情,偶爾倒是讀讀辛棄疾的“醉裏挑燈看劍”。沒怎麼體會過老舍筆下濟南溫婉的冬天,總覺凜冬就應該淩冽。
讀了四年歷史,收了個史學學士;讀了五年政治,卻得了個法學博士。讀歷史,最愛歐洲中世紀,立誓有生之年走遍歐洲,結果而立之年沒到,就已流竄多半,恍然到原是史家能寫,方寸之地也能出三卷本。讀國政,最愛陰謀說,論文也要寫歐洲的兵戈縱橫。信奉倫敦政經的學術大師蘇珊·斯特蘭奇,於是照貓畫虎混入記者隊伍,寫字為生。
一年前,生平第一次飛過赤道,發現站在地球的另一面不會掉落太空,證明牛頓是對的。遠離大陸,在新西蘭尋找傳說。總覺,南北兩島是部公路劇情片,決不能停車拍照、上車睡覺。於是,一部老車卷黃沙,紮進這藍藍綠綠的天空山野,就想跑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