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D校園記者 | 當我們談論國際義工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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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APD校園記者”專欄開欄語

李大釗先生曾說,青年之字典,無“困難”之字;青年之口頭,無“障礙”之語;惟知躍進,惟知雄飛,惟知本其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銳敏之直覺,活潑之生命,以創造環境,征服歷史。

當今時代,是信息爆炸的時代,輿論環境復雜多樣,人文環境千姿百態,不同文化和思想的交融互動日益加深。青年學生雖身處校園,但不以此為認知之限;雖未歷滄桑,但才思兼備,意氣風發;在價值多元化時代,他們勤奮學習、勇於探索、奮發向上,在各種社會活動中扮演者極為活躍的角色。

亞太日報攜手“香港青年通訊社”開辟“APD校園記者”專欄,為青年學生提供交流、互動的平台,聆聽他們對社會和生活的思考,對人生的感悟,承接他們目光中投射出的時代力量。

撰文|香港城市大學于露

“Makeyourtravelmeaningful”——國際義工

又逢寒假,學生從繁忙的課業中解脫出來,紛紛准備開始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這兩年,‘國際義工’這個名詞如雨後春筍,頻繁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吸引著一批又一批在校大學生。

國際義工起源於這個世紀初歐美國家興起的間隔年(gapyear),在中學畢業後,一些畢業生選擇休學一年,在此期間四處游歷,拓寬眼界,感受生活,到異國他鄉做義工便是其中的一種形式。然而在中國,很少有學生在高考後選擇休學,於是近年一種在寒暑假進行的短期國際義工悄然流行了起來。

國際義工一般有兩種招募形式,一種是當地機構官方招募,另一種便是通過一些國際義工組織。前者招募的名額很少,對於專業要求很高,同時時間周期較長。而後者項目豐富多樣、門檻較低、時間周期較短,甚至有一些項目僅僅持續一周,是大部分大學生們的選擇。現今如AIESEC(國際經濟學商學學生聯合會)、TECC(科技教育交流協會)這樣的學生非營利性國際義工組織幾乎在各大高校都設有分會,如君行國際義工這樣的專業義工旅行組織也會在假期與各大高校建立合作,向高校提供各種各樣的國際義工項目。

“伴隨著國際義工的興起與普及,越來越多的質疑聲也隨之而來”

不同於往常的本地義工,國際義工需要志願者大費周折輾轉到異國,這就引發了旅費、住宿等成本性問題。同時,由於志願者很難直接聯系到異國,尤其是較為貧困落後的地區需要幫助的組織,他們往往需要國際義工組織在中間牽線搭橋,而這些義工中介在選擇義工目的地、收取費用、安排義工項目時,往往不盡如人意。大部分國際義工項目的收費都在1500以上(不含機票),而有義工反應某些義工組織的收費,如車費、住宿費,其實高於當地的實際收費。大部分國際義工組織都是學生組織,這就導致在經營上收支不透明、收費項目混亂的問題頻出,讓義工這種以奉獻為初心的活動好像蒙上了功利的影子。

同時,某些義工組織忽視對受助方及義工的篩選,使得國際義工的“義工”效果甚微。筆者采訪了很多參加過義工項目的學生,有很大一部分人表示感到因為語言障礙、年齡問題及專業不對口,很難真正幫助到當地的孩子。同時筆者聯系到了某個義工項目的學生面試官,對方表示,一般義工項目,不論是學生組織的還是校外專業機構組織的,基本都會指派校內學生進行面試工作,而校內學生對於義工項目及義工組織的運營的了解可能非常有限。同時義工的選擇標准非常寬泛,基本不會淘汰面試者,這就導致了志願者能力與當地需求錯位,同時使大量抱著‘一時衝動’、‘玩玩就好’心態的學生也流入國際義工的大流。

其次,由於國際義工的特殊性,志願者在當地可以逗留的時間非常有限,義工項目時長不會超過兩個月,大部分項目甚至僅僅持續一周或兩周左右。在采訪中,面對“你認為國際義工給當地孩子提供了什麼幫助”這個問題,很多義工表示,也許真正在專業技術方面能提供的幫助很有限,主要是對當地孩子的陪伴。可是過短的項目時間使得這份陪伴仿佛也大打折扣,甚至有義工形容其為“走馬觀花”。義工與受助方之間的關系好像僅如游客與景點,匆匆過客,最後留下的僅是一時的新鮮感與一時自我陶醉的感動,讓很多懷著熱忱之心的志願者不禁反思國際義工的意義,質疑是否應該“做義工就是做義工,國際旅游就是國際旅游,一碼歸一碼。”

當然,最讓人擔憂的,是隱藏在國際義工背後,志願者與義工組織的初心與目的。大部分義工在挑選國際義工項目時,首先考慮的是義工地是否是一個自己心儀的旅游目的地、國際義工活動能否為自己的簡歷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而大部分國際義工組織的宣傳詞也往往從“利己”角度出發,以“走出舒適圈”、“了解不同文化”、“豐富個人經歷”吸引志願者,而非著眼於受助者的情況,這無可避免地模糊了義工這項活動的焦點。義工的心髒是給予,可國際義工因為背負了太多超出於義工的東西,促使某些參與者索取的心大過了給予,最後導致國際義工淪為國際旅游。而若義工組織者的初心不純,則不但傷害了義工本身的意義,更傷害了懷抱著真誠與愛奔赴他鄉的志願者。

“即使你是友善的,人們可能還是會說你自私和動機不良

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友善

即使你是誠實的和率直的,人們可能還是會欺騙你

不管怎樣,你還是要誠實和率直

你多年來營造的東西,有人在一夜之間把它摧毀

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去營造

如果你找到了平靜和幸福,他們可能會嫉妒你

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快樂

你今天做的善事,人們往往明天就會忘記

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做善事

即使把你最好的東西給了這個世界,也許這些東西永遠都不夠

不管怎樣,把你最好的東西給這個世界

你看,說到底,它是你和上天之間的事

而絕不是你和他人之間的事”

——特蕾莎修女

其實不論評論聲如何紛紛擾擾,我們劍指的永遠不是義工這件事情本身,而是義工的形式是否真的配得上它崇高的名字。筆者在采訪中也聽到了很多溫暖的聲音,看到很多被真誠與愛所感動的心。國際義工或有缺失,但它同時反映出這一代年輕人已經不滿足於出去看看,更追尋在走出去的同時,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它也的確用愛牽動了很多人不遠萬裡去相遇,去奉獻,去把你的和我的融化在一起,流淌成溫暖的海洋。

當我們談論國際義工時,我們談論的或許是文化,或許是經歷,或許是金錢,或許是貧窮,但我們最應該談論的,是做國際義工時,你所懷揣的那顆心。若你正在思考要不要開始一場國際義工旅行,願你那顆真誠的心可以不被紛雜議論所擾,堅持走下去;願義工的牽線組織者們,可以懷著同樣的真誠挑選目的地,讓每一個溫柔崇高的心可以安穩降落在需要它的土地上。

渴望給予的心都是謙卑的,而謙卑的心必將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