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 疆域之爭與白人老爺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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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4日,張寧赴巴控克什米爾地區採訪途中。

文| 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張寧

在東海和南海發生的事情,使得疆域之爭成為熱門話題。在這些戲碼背後,似乎總有新老殖民者身影在隱隱晃動。

西方勢力本就是眾多領土、領海爭端的始作俑者。不爭氣的是,時至今日,仍有一些人迷信白人老爺作仲裁和靠山。

這一次,我想從印巴爭端說起。

2004年1月14日,巴控克什米爾駐軍指揮官瓦克爾·拉賈準將(右一)視察邊界。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張寧攝

一衣帶水 死亡之地

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間的克什米爾地區,被稱作“南亞火藥桶”。兩國自1947年獨立以來,交戰多次,其中有兩次戰爭直接因克什米爾的歸屬而起,不同規模的武裝衝突更是不斷,造成大量軍人和平民傷亡。

2004年1月14日,巴控克什米爾駐軍在執勤。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張寧攝

追究爭端根源,英國殖民者難辭其咎。英人慣用挑起民族矛盾、分而治之的手段。在穆斯林占總人口近80%的克什米爾地區,英印殖民政府偏偏任命印度教徒為土司王公。印巴獨立之際,英國又不對克什米爾地區作出明確邊界劃分,導致印巴均對這一地區主權提出聲索,最後竟致發生流血戰爭。

2004年1月16日,我應巴控克什米爾駐軍指揮官瓦克爾·拉賈準將之邀,和他一起踏訪傑盧姆河谷地的一段實際控制線(非正式邊境線)。

這一地區與印控克什米爾隔河相望。在巴方一側,倚山臨水的一段長50公里的公路在印軍炮火覆蓋之下,被稱為“死亡之路”。

2004年1月14日,巴控克什米爾一名在炮擊中失去左腳的老者。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張寧攝

雙方多年來,隔河炮擊,互有傷亡。在炮火和狙擊手“陪伴”下,村中小學校讀書聲琅琅。教師穆斯塔法告訴我,頻繁炮擊使這個有250名學生的學校很少有過一個完整的學習日。有時候,學生一天中幾乎多次被迫在炮彈尖嘯聲中放下課本,撤離學校,疏散隱蔽。上課同時,課室外竟有駐村軍人執勤,以便隨時幫助師生疏散。

2004年1月14日,巴控喀什米爾小學校在軍人警戒下開課。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張寧攝

這只是多年爭端的一個小小側影。克什米爾已成印巴關係死結。巴方呼籲國際仲裁,解決爭端;印方則堅持雙邊磋商,反對第三方介入。這一幕似曾相識--實力較弱的一方,求人評理;較強的一方則傾向單挑。超脫的反倒是昔日殖民主子,帝國主義身份似已漂白,搖身一變,又能以仲裁者面目出場,話語權依舊不少。

安倍的家學淵源

在另一個案例裡,有些人更是主動積極地將“話事權”交給西方勢力,認為在白人羽翼下方可長治久安。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是其中代表。他曾公開說,對二戰侵略罪行反復道歉是“受虐性”行為。不遺余力推動安保法案,使日本可以“自由交戰”,服務於美國戰略,似乎是他最想寫入“功勞簿”的一筆。

2015年7月15日,在抗議聲中,日本國會眾議院和平安全法制特別委員會15日通過了與行使集體自衛權相關的安保法案。新華社記者馬平攝

安倍的堅持,讓人不能不想起他的外祖父岸信介。

1960年,時任日本首相岸信介領導的自民黨借助眾議院多數,不顧民意反對,強行通過《日美安保條約》,把日本完全置於美國軍事保護之下。

此舉造成社會黨和自民黨尖銳鬥爭,引發社會動盪。其時,居住在外祖父家中的幼年安倍,親眼目睹抗議民眾向首相住宅投擲石塊,又曾見證外祖父被人刺傷,並在安保條約生效後黯然下臺。

這位反對偷襲珍珠港的岸信介,看起來對美國力量真心崇拜。他無懼反對聲浪,不悔付出政治代價,認定日本必須托庇美國。這種逆流而進的風格,顯然對安倍成長產生了很大影響。如今,他克紹箕裘,無視民意,把乃祖“功績”發揚光大,為日本在海外動武開道,將國家更緊密地捆綁在美國戰車上。

脫亞入歐的幻夢

明治維新以降,“脫亞入歐”成為日本政界一股重要思潮,好像是岸信介祖孫逆流而動的哲學溯源。

“脫亞論”發起人中有一位號稱“日本伏爾泰”的明治時期思想家福澤諭吉。福澤提倡脫亞,本意是以“英國紳士精神”為典範,塑造日本人的“獨立自尊”。可惜,一些後人唱曲荒腔走板,竟然發展成自認為西方國家,恃強淩弱,以新殖民者的嘴臉,出現在亞洲鄰居面前。

現如今,日本自認美國鐵杆盟友,拉進這一非聲索國,介入東海和南海問題。美國借題發揮,意在遏制中國發展,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難道它真的是為日本著想?

歷史上,日本不是沒有在國際政治上長袖善舞的人士。三度出任首相的桂太郎,在其任內,既建構日英同盟,又打贏日俄戰爭,還曾與孫中山先生密談,共謀東方民族聯手崛起的大業。

2015年7月18日,在日本東京國會附近,人們手舉標語參加抗議新安保法案活動。新華社發

比起這位軍國主義前輩,安倍晉三這種“大樹下乘涼”、“充當馬前卒”的態勢似乎等而下之。

然而,他起碼應當懂得一個淺顯道理:西方人不可盡信。

回到本文開始的地方,在南亞次大陸的歷史上,英國殖民政府的掠奪性經濟政策,直接導致多次重大饑荒。

溫斯頓·邱吉爾參與過從希特勒手中拯救歐洲的偉業,但對饑餓的印度民眾卻毫無同情。他竟把救災的醫療援助和食品任意挪往歐洲,還說:“不管有無饑荒,印度人都會似兔子一般繁殖。”

手拿印度殖民政府彙報災情的電報,邱吉爾關心的僅是英國的殖民利益,他冷血地發問:“甘地為何還沒有(餓)死?”

對於這一切,那些至今仍迷信白人的國家和地區,應當有所反省吧。

作者簡介:

張寧說,15年的記者生涯,似乎在不斷演繹一路向西的橋段,仍只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初級實踐。

2002年至2014年,張寧在10餘年間,五度轉場,先後在巴基斯坦、澳門、阿富汗、伊拉克和香港駐站。儘管從業經驗豐富,遺憾一直未能“沖出亞洲”。

在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伊拉克這三個堪稱危險國度的摸爬滾打,令他的肌肉變硬,心腸變軟,略悟生命脆弱而寶貴的意義。

2004年東南亞海嘯、2011年美國撤軍伊拉克、2015年尼泊爾地震……這些重大新聞事件發生時,張寧都在現場,見證歷史。可以說,更多時候他的記者生涯與爆炸、槍擊和災難相伴,與此同時,他也試圖找尋這個世界何以變得如此恐怖和異常的答案。

“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仍不安寧,戰亂、恐怖、災難、災害,幾乎無處不在,今有幸借助亞太日報這一新媒體平臺,與朋友們分享自己的經驗和體會,幫助朋友們瞭解己身足跡尚未達到的領域,這是我最大的欣慰。”

張寧說,這些對戰地經歷的回顧,絕無自傲自矜成分,更多地是想和同儕分享內心交織的悲欣,共同為尚在硝煙裡煎熬著的兄弟姐妹祈福。過來人的心從未離去,仍與你們相伴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