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朝的秘密:在绝望与惊悚中寻求希望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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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一千余年,是《旧约》中所说的以色列大卫王之世,也是史实中古埃及的第二十一王朝,在恒河流域的吠陀王朝已经开始渐露锋芒,而在中国,《封神演义》的中的神话时代正在拉开帷幕。

【亚太日报 钟平】公元前1044年,周武王姬发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从镐京(今西安西南)出发,此行的公开目的是为了祭奠姬发的父亲——周文王姬昌。他率着大军先西行至毕原(今陕西长安县内)文王陵墓祭奠,然后转而东行向朝歌前进,并在中军竖起写有其父亲西伯昌名字的木牌,自己只称太子发,意为仍由文王任统帅。当大军抵达黄河南岸的盂津(今河南孟津县东北)的时候,有800位诸侯闻讯赶来参加。

这800诸侯心里都如明镜一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灭商!

然而姬发却对他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说:

“诸位尚不知天命。”

意思就是伐商还不到时候,在姬发返回的路上,他望着黄河,是否会想起多年前,他的父亲姬昌也是沿着这条路被押解进入商王朝的首都——朝歌。

那个时候的周文王姬昌,只是一个远在西部(今天陕西)的小部族酋长。好几代人以来,周族都臣服于商朝。此时的周朝首领姬昌已经年过五旬,是一位痴迷于怪异占卜的老人。然而就在一天,一支商军突然开到西周,逮捕了周昌,并将他押解往朝歌。这是商人一次惯常的惩戒征讨。数百年来,商王对于他征服之下的数百个邦国、部族,都是这样行使惩戒手段的。

被带走的原因很简单,朝歌方面认为周文王有不轨之心。事实上,西周在文王及其祖上好几代人的努力治理下,变得井井有条,国力蒸蒸日上,强大的商朝为了维持其统治地位,需要对西周采取一些措施,正如几百年来的做法一样,朝歌方面派出军队带走姬昌,并将其囚禁在羑里。

从当时的实力对比看,西周想要与商朝对抗的做法简直异想天开。事实上,所有的周族人,包括他的儿子们——后来的武王发、周公旦等等,都被父亲被带走这件事而感到惊恐。据史记载,商人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姬昌,其中并没有丝毫的反抗,这就足以说明周人对商的畏惧之深,他们根本没有对抗商人的实力和勇气。姬昌被捉走后,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他的儿子们。

就那会来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礼物去见当时商王朝的首领——纣,在长子伯邑考的带领下,后来的武王姬发,周公姬旦带着大量的礼物一并来到朝歌面见纣王,向其求情。

然而纣王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史记称其为“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意思就是智谋高到足以拒绝别人的规劝,言辞好到足以掩饰自己的过失。可以想象,姬昌的儿子们会在朝歌遭到怎样的屈辱。

事实上,他们在朝歌经历的远不止是羞辱,更是如梦魇一般的血腥惨剧。根据皇甫谧的《帝王世纪》记载,姬昌长子伯邑考到朝歌之后,就被商纣王处死且做成了肉酱,并给予周昌要其吃掉,才获得释放。在今天看来这确实显得过于怪诞,似乎只能见于野史记载。但根据今天对殷墟的考古发现和甲骨文献,在当时,这种行为对于当时的商人来说再也正常不过。在西周臣服商朝的年间,周人一直在向商朝提供羌人俘虏。对于这些人在朝歌的命运,周人可能有一些模糊的了解,却不会有太具体的观感,因为和商朝相比,西周并没有像商一样采用大规模的人牲祭祀手段,虽然他们也祭祀,但西周一般都是采用牲口来祭祀。

在姬昌和他的儿子们相继到达朝歌之后,才亲眼目睹了那些经自己之手送给商人的俘虏的下场。按照甲骨文记载,商人用活人献祭的方法有很多种,比较常见的是“卯”祭,这个字是人或牲畜被掏空内脏之后、对半剖开悬挂的形状,如同今天屠宰流水线上悬挂的猪羊一般。

用活人来做祭祀,是商朝的一贯做法,至于如西周等其他属国的贵族,在商人们看来,也只是高级一点的“人牲”,照商人观念,异族的酋长、贵人是最高级的人牲,他们给这种酋长叫“方伯”,他们认为,再多的普通人牲也抵不上一位方伯。据《战国策》记载,还有一位名叫“鬼候”的小国君,因为违逆商而被做成人干,分与其他属国国君。

因此,我们可以想象,当纣王提出要姬昌的长子来作为祭祀的“人牲”时,姬昌及其儿子们是怎么样的感受,但他们无法反抗。得到想要的收获后,心满意足的纣王释放了姬昌和他的其他儿子们。

此次的朝歌之行,让姬昌等人毕生难忘,但是同时,也让他们可以得到了一次近距离观察商朝高层的机会,他们发现,原来一直认为高贵神奇的商人其实也与他们一样,要吃饭,要休息。而繁华的朝歌虽然富丽堂皇,但也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都,除此之外,他们还明白了最重要的一点,在商人的高层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和任何一位族长、首领一样(甚至更加严重),纣王身边充斥着对其心怀不满的兄弟和宗族成员,他的儿子们也为争夺继承权明争暗斗。

后来投奔西周的闳夭、散宜生等商朝高级官员,应该也是在这时和姬昌父子们建立联系的。周武王灭商之后扶植的傀儡、商纣之子武庚,此时肯定也对周人进行了试探拉拢,更不用说对纣早已心怀不满的叔伯兄弟们,比如稍后就被处死的比干。

带着在朝歌的屈辱、悲哀、与收获,姬昌和剩余的儿子们回到了故乡。当他们离开时只有忧虑与绝望,归来时却已经团结一致,他们决定带领全族投入一桩豪赌中,那就是,灭商!

这个赌局已经裹挟了包括周人在内、从东方商都到西部远山的各种政治势力,一旦开启就不可能中止,姬昌和他的族人,支持者如同置身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样,要么撑到美丽富饶的终点,要么在激流乱石中撞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