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强 刘鸿鹤
谷雨后的清晨,乍暖还寒。
当大多数市民还在睡梦中时,合肥市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却热闹了起来。每天早上5点出头,一支颇具规模的临工队伍汇聚于此,开始为一天的生计盘算着,他们目光像是雷达,扫描着马路上过往的车辆,时不时地会有雇主把车停靠马路边,将头伸出窗外,简短的交谈后便把围在车门最近的临工带去干活。
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是合肥市首家专门服务“马路临工”的公益性平台,从2014年开始,这里成为了很多临工的“家”,每天早晨这里会集聚有1000多名临工,75%的人都会在当天找到工作。但这次疫情改变了很多。
4月22日,清晨5点35分,来自安徽安庆的张小琴像这座城市里数以万计的临工一样,早早地来到位于合肥市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寻找工作。
合肥市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工作人员给临工做登记
“今年工作难找,我是来碰运气的。”四年前,张小琴辞去了在老家服装厂的工作,一家四口来到合肥,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她不得不打两份工,但超市微薄的工资让这个四口之家难以为继。
在超市上班,张小琴一个月有六天的休息,休息的时候她就会就出来做临工。她笑着说道:就想搞点零用钱花花,往年行情好的话,几乎每天都有活做,今年行情不好,活难找,差很多。
张小琴告诉记者,她是个要强的人,不喜欢天天待在家里,如果闲下来,会感觉很急人。“租房子一个月也要七八百,一家人都在那里‘挂’着,天天要开支的,不挣一点零用钱是不行的。”
临工扫安康码
穿过喧闹的人群,安徽亳州李长爱的“寻工之路”可谓是一波三折,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控制后,他先来到合肥,然后又去了福建、广西等地,但受到疫情影响,这些地方的工地都迟迟没有开工,他最后只能返回合肥。
工作人员给临工量体温
这次,李长爱又扑了个空……回到合肥的五天里,他只干了两天的活。没活干,心里急,早饭都没吃。
“家里两个孩子结婚,借了很多钱,儿子贷款买了车,每月还要2000多的车贷,欠的钱要给人家还上”。李长爱手里拎着工具包来回蹲坐在马路旁,他没想到,这次疫情对他工作会带来这么持久的影响。疫情前,他几乎每天都能找到活做,扎钢筋每天可以挣200多元,做工地小工和杂活的话,一天也有一百多的收入。
商贩赵师傅(左)售卖劳保用品
“我希望能早点开工,这些受疫情影响复工的企业都能开上工,让我们凌大塘的这些人,都能找到活干,能挣到钱,给家人把钱寄回去,我的最大的心愿。”李长爱说。
临工在买早餐,一个烧饼就可以解决早饭
包工头韩师傅,已在这边工作了15年,他经常组织临工找活干。“疫情期间,很多小区家装不给进,小区的活现在不好干,机器一响人家就会举报,最多一天能带四五百人,现在一天平均只能带十几个人,大多是老乡。今天就带去了6个,都是电工,今年活太少了,很多地方都不给开工,没活做。”
人多活少,需要临工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自吉林长春的崔艳华与身边的姐妹们聊着家常,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马路,她知道,雇主的车辆可能随时会来,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临工挑选劳保用品
崔艳华说:“我每天五点多就在这等了,在工地,干零活、打扫卫生、做保洁,有活就做啥活,以前正月十八到现在都能挣一万多块钱,今年才挣两千多块钱,”
崔艳华一家三口都是打临工的,来合肥已有四五年了。她告诉记者,去年挺好的,仅她一人,去年就挣了四万多元,今年被这疫情闹的,活不好找,前前后后就做了半个多月的活,一家人已经有好几年没回东北老家。
“回去一趟得多少车费呀!舍不得钱。”崔艳华告诉记者,今年大年初一她还干了一天活,疫情爆发后就不能出门干活了。因为平时她跟这些大姐(其他同龄女临工)关系处的挺好,有活的话,大家都相互照应着。”
一辆雇主车停在路边,围满了临工
安全帽、工具包、劳保鞋、大号手提杯……这是合肥市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马路等活临工们的标配装备。集散中心聚集的临工们也给卖劳保工具赵师傅带来生意。随着疫情得到有效控制,赵师傅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
“疫情导致很多临工没活干,我的东西也不好卖了,对我们影响也很大,收入少了很多。每天高峰期就一个小时左右,高峰时这里有一两千人的人流量,现在少了一半多。”赵师傅说,现在人流量慢慢大了起来,集散中心的其他摊贩也陆续出来摆摊了。
等活的临时工们
与冷清的集散中心相反的是,每天合肥市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工作人员有停不下的电话和微信。
“吴部长,这两天有企业来招工吗?”“吴部长,明天我过去登个记可以吗?”“吴部长,工地啥时候可以开工啊?”……
临工口中的吴部长,就是合肥市凌大塘临工集散中心办公室负责人吴国军。据其介绍,以往集散中心每天大约聚集1000名临工,75%的人都能找到工作,现在每天这里大概有200名临工,就业率大概是25%左右。“虽然有差距,但是我能看到越来越多的临工正在与用工单位‘握手相拥’,越来越多的临工也愈发感受到‘中心’家的温暖。”
等活的临时工们
“集散中心门可罗雀,但我们不敢停下工作。我和同事们迅速梳理出经常联系的200多家企业及用工个人老板信息,挨个打电话,了解他们的复工情况以及今年有可能开展的项目和需要员工数量。”吴国军说,集散中心的工人瓦工居多,工作选择多是在工地上。考虑到疫情影响下,很多建筑工地没有开工,集散中心又拓宽联系渠道,保姆、保洁、保安、物流类、工厂一个月的短期工等相关行业企业,也都开始联系了起来。
集散中心的商贩慢慢多了起来
据了解,最多的一天,该集散中心6名员工,平均每人接了80通电话,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一个接一个企业没有复工的消息,心理还是愈发沉重的。
与此同时,吴国军和集散中心工作人员也拨打了3600多个电话建议临工改变求职岗位方向,进入工厂做短期工,做短期保洁,短期保安等。
吴国军说,目前集散中心里的温度慢慢在“升高”,3月13日,求职临工首次超过200人。“这一天我们用‘临工共享’模式,对接了5家用工单位,点对点、一站式接临工上班。当面包车开进来的时候,我的眼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