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開羅衝突:行政與司法的權力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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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10月12日,在開羅解放廣場,穆兄會支持者與反對者發生衝突。 新華社記者 覃海石 攝

埃及穆斯林兄弟會(穆兄會)和總統穆爾西的支持者與反對者12日在首都開羅市中心的解放廣場發生衝突,造成至少143人受傷。

分析人士認為,這場衝突的表面原因是雙方在制定新憲法、審判前政權高官等問題上存在分歧,而深層原因則是埃及各種派別爭奪權力,特別是行政與司法部門暗中較量。衝突折射出過渡階段的埃及依然面臨諸多社會矛盾的困擾。

判決引發新的衝突

新華社記者在當天的衝突現場看到,數千名示威者分成兩個陣營聚集在解放廣場周圍,其中一方揮舞著支持穆爾西和穆兄會的標語,要求重新審判涉嫌在去年攻擊示威者的前政權高官;另一方則高喊反對穆爾西和穆兄會的口號,要求再次解散制憲委員會,制定體現公平、正義的新憲法。

這兩個陣營的示威者因立場分歧發生口角和肢體衝突,並互擲石塊、燃燒瓶等器物,導致解放廣場周圍的交通陷入癱瘓,附近的立交橋下有兩輛汽車被焚,燃起大火。為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穆兄會在當天晚些時候發表聲明,譴責解放廣場的暴力行為,要求其成員撤出廣場。隨後,廣場周圍逐漸恢復平靜。

此次衝突的導火索是開羅刑事法庭對去年埃及動蕩期間發生的示威者遇襲案的判決。該法庭10日裁定24名涉案的前政權高官無罪,這一判決引發包括穆兄會在內的多個政治團體的不滿。這些團體號召支持者走上街頭,遊行示威。穆爾西還在11日簽發總統令,解除總檢察長馬哈茂德的職務,但在兩日內又迫於壓力同意其官復原職。

分析人士認為,此次衝突是穆爾西就任總統後埃及各派間矛盾的一次總爆發。雖然穆爾西一直聲稱自己是全體埃及人的總統,但上臺以來,他和背後的穆兄會並沒有消除自由派和世俗團體的憂慮,反而加深了他們對被“邊緣化的擔憂。

憲法起草惹爭議

在此次衝突中,穆爾西反對者的最主要訴求是解散由伊斯蘭勢力主導的制憲委員會。自政局動蕩以來,埃及已產生兩屆制憲委員會。今年4月,國家行政法院對首屆委員會的合法性提出質疑,並中止其制憲工作,隨後成立的第二屆委員會同樣面臨諸多質疑。

埃及中東研究中心研究員阿克拉姆·胡薩姆認為,當前的制憲委員會60%以上的成員要麼直接屬於穆兄會的自由與正義黨和薩拉菲派的光明黨,要麼支持伊斯蘭派思想,這樣的構成不能代表各社會階層的利益,難以確保他們能制定出一部公正的憲法。

自6月12日成立以來,制憲委員會中的各派就憲法草案中涉及的伊斯蘭教法地位、科普特教徒權益和總統權力等條款爭論不休,未能按既定期限在成立後的3個月內完成制憲工作。直到本月10日,委員會才宣佈完成了約90%的新憲法起草工作。

從公佈的內容看,新憲法草案削減了總統權力,比如規定總統只能連任一次、其任命的總理必須通過議會信任投票等。與此同時,草案將“伊斯蘭教法原則定為立法“主要來源,但卻沒有說明何謂“伊斯蘭教法原則。

在未完成的條款中,伊斯蘭教法將被賦予何種地位尚不確定,而能否保障科普特教徒和婦女的權益也是未知數,這些都是自由派和世俗團體關注的焦點和憂慮所在,也是他們走上街頭抗議示威的重要原因。

截至本月初,國家行政法院已收到40多份要求解散制憲委員會的申訴,但法院於本月2日和9日兩次推遲就這一問題作出裁決。

總統與司法之爭

解放廣場此次爆發示威活動的直接原因是24名涉嫌襲擊抗議者的前政要被判無罪。在判決宣佈後,穆爾西11日簽署總統令,解除了總檢察長馬哈茂德的職務,並任命其為駐梵蒂岡大使。

然而,穆爾西此舉引發了另一場示威活動,一千多名法官和檢察機關工作人員13日在最高司法委員會外集會,抗議總統對司法權威的侵犯。

根據埃及現行法律,總統沒有權力解除總檢察長的職務,總檢察長只有在自行辭職、接受他職或到了退休年齡的情況下才能離任。

迫於壓力,穆爾西13日在總統府會晤了馬哈茂德,做出了同意他保留原職的決定。

胡薩姆說,穆爾西認為馬哈茂德對法庭宣判前政權高官無罪負有責任,而且將其解職也有助於平息民眾的憤怒,但從深層次看,此舉是穆爾西與司法系統間裂痕加深的體現。

分析人士指出,穆爾西一上臺就開始了與司法部門的較量,執政不久即要求被最高憲法法院解散的人民議會恢復立法工作,直到新議會選出,然而最高憲法法院隨即中止了這一命令的執行。

胡薩姆分析說,埃及司法官員大都是在穆巴拉克時代產生的。飽受前政權壓迫的穆兄會自掌權以來一直在“清理門戶,最大的動作當屬迫使國防部長坦塔維和武裝部隊參謀長阿南下臺。此次試圖解除總檢察長職務,不排除穆爾西是希望借此在司法部門“排除異己,安插親信。

開羅大學政治學教授塔克塔維預測,未來埃及行政與司法之間將有更多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