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付费如此火爆,“中国人不读书”是个伪问题

新京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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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成年人人均每天读书19.69分钟,超七成习惯用手机阅读。视频来源:新京报动新闻

乔治·奥威尔曾写过一篇《书与香烟》的文章。在书中,他算了一笔账发现,像他那样的“读书人”,其实花在书上的钱,还没有用来买烟的钱多。

他那个时代的英国人,很多都抱怨买书太贵,但是抽烟的却很多,他们从来不说烟贵。

奥威尔的结论是,人们不喜欢读书,并不是因为书贵,而是因为书太乏味了。

真正深入的阅读,都是对人的享乐本性的克服。中国古代有“头悬梁锥刺股”的说法,即便生活单纯的古代读书人,晚上看书也会很困。

数字阅读或许能让更多人获取知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世界读书日”,几天前就出现了宣传读书的热潮。

中国无疑不缺“读书文化”,今年,连一些视频平台,都在花钱做推广阅读的公益活动。

但也正是很多网络平台,加重了人们对手机的依赖,让人的眼睛远离了书本。

数据调查也支撑这一点:几天前公布的第十七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成果显示,2019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65本。

这是什么概念?2018年的数据是4.67本。作为对照,日本是人均11本,美国是7本。

这值得担心吗?

谈这问题前,另一个数据或许也不容忽视——

中国的数字化阅读方式接触率为79.3%,远高于2018年的76.2%。2017年这一数据是73.0%。

趋势显而易见,看纸质书的人又少了一点,而“数字化阅读”则连续、稳定而剧烈地增长。

当然,“数字化阅读接触率”是个挺玄妙的数字。它可以简单解释为“用手机读”,至于读的是什么,则另当别论。可能是书,也可能是公号文章,网络小说,或者是看视频。

对这一趋势,没必要过度担忧。在全球范围内,“数字阅读”可能都是一个趋势。“爱读书”的日本,电车上看纸质书和报纸的,比中国要多得多,但日本人也承认,数字阅读是一个趋势,他们也在担心人们读书会变少。

中国人接受数字阅读的速度更快,原因可能在于在过去中国人都还没有普遍养成阅读习惯,家里有藏书的人很少。在20年前,还经常能看到“扫盲”的宣传。

因此,如果更多人能通过手机获取信息,或者看些文章,这终究是好事。

事实上,中国出版业在过去10年,并没有出现明显下滑。相比于报纸和杂志,图书行业在稳定的基础上,还略有增长。

在大城市,传统只卖书的实体书店经过了一轮倒闭潮,但也崛起了很多新的书店。如今的书店,更像是“生活美学综合体”,可以看书、喝咖啡,环境也大大提升。很多年轻人走进书店,在拍照、喝咖啡的同时,多少也会翻几页书。

在书店里,你会看到不管书的印刷和封面设计,都比10年前有了很大进步。可以说,仅从外观上看,中国的图书已经达到了发达国家的水平。出版社的朋友告诉我,国外一些出版机构的书,也是在中国印刷和装订的。中国的书价格也在增长,但网购打折和活动力度都很大,也部分抵消了这种涨价。

这就是我们现在整体的阅读现状,没必要太过担忧。

读电子书的,在书店喝咖啡不买书的,不去实体书店的,甚至只在公号看书或者阅读网络小说的,都不应该被指责。

只要还向往着远方,或者想通过“阅读”获得和世界的联系,那都挺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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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知识付费这么火,不必担心不读书

读书是为了获取知识和信息。数字阅读降低了获取这些的门槛,也有助于知识获取的普惠化。

在未来,可能确实存在“纸质书”和“电子阅读”的分野。能够长时间把注意力从手机挪至书本的人,至少说明有着较强的自制力。

我还相信,读纸质书仍然是不同的。有些人主张利用“碎片化时间”来进行电子阅读,这从另一个方向上证明了这种“不同”的存在。

读纸质书需要更多的“沉浸”,能帮人构筑系统的网状知识库;而数字阅读提供的阅读体验则是非连贯的,你能记住某个知识点,却很难缀成某个知识网络。

读纸质书,意味着获得一种“整体性”,意味着“受苦”,意味着像在学校那样“学习”。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阅读,就不仅仅是打发时间和消遣,而是一种饱含主体性的生活,是在向往日之我的“宣战”。

所以,数字化读物适合“短时性”阅读,而纸质书更适合“长时性”阅读——你能跟系统性知识产生更深层次的连接。

但近年来渐次火热的知识付费,又带来了新的可能。

在数字化阅读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知识付费,如今已发展出成熟的商业模式。

知识付费的本质是让知识成为一种产品和服务,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有些“功利化”,但在为知识而付费的模式下,阅读到的知识也的确能够得到高效地筛选。

在当下,有些知识付费平台在推出数字化读物的同时,也会在线下同时推出纸质书发售。

数字阅读与读纸质书的沟壑,也被很多知识付费模式填平:它无需人们强扭业已形成的线上阅读习惯,同时又兼顾了知识精准筛选与系统性获取的需要。

从本质上讲,知识付费能火,根植于人们对知识的需要。切换到互联网商业的视角,对知识的需要就是社会痛点,而知识付费就是由痛点切入实现知识供给的方式。

介质固然在变,但知识需求依旧在。满足这种需求的,是纸质书抑或是知识付费内容,未必是最关键的。

选择知识付费和有选择地读书,其实都是为了解决更深的痛点——当下信息环境芜杂、容量巨大,如何才能寻找到自己所需的优质知识;泥沙俱下的三千弱水中,如何只取那欲饮的一瓢?

比起担心人们不读书,这才是更该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