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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63歲的黃禹錫曾因在幹細胞方面的研究，一度成為韓國民族英雄、被視為韓國人獲得諾貝爾獎的希望。然而，2005年由於他關於幹細胞的兩項突破性研究被鑒定為造假，一時間聲名掃地，舉世譁然。經過十年的臥薪嚐膽，黃禹錫終於帶著他的“克隆工廠”重新出發。近日，首爾XINHUA記者彭茜有幸探訪了這座神秘的“克隆工廠”。
韓國秀岩生命工學研究所外景。彭茜攝。
在韓國首爾西郊的山腳下，有一棟外表看起來十分低調的灰白色小樓，樓前草坪上，三隻克隆小狗正在圍欄中奔跑嬉戲。這座由韓國幹細胞研究者黃禹錫一手創辦的秀岩生命工學研究所（SOOAM BIOTECH ），如今已成為韓國的“克隆工廠”，提供全球唯一獲得許可的克隆狗商業服務，多年來有約600只克隆狗從這裡誕生。
70多名研究人員在這裡從事著商業寵物克隆、疾病模型克隆、克隆拯救瀕危物種和異種器官移植用轉基因動物等研究。經歷了那場震驚世界的學術造假風波，黃禹錫對媒體有些忌憚，這也是他近十年來首次邀請中國記者訪問參觀秀岩生命工學研究所。
重新出發
黃禹錫向記者展示一隻剛剛出生的克隆狗。彭茜攝。
在秀岩研究所一樓的一間會議室，黃禹錫用精心準備好的PPT向來訪記者展示近年來秀岩的研究進展。篇末，他播放了一段學生為其製作的生日視頻，歷數他的科研生涯，其中的“臥薪嚐膽”四字頗有些耐人尋味。黃禹錫第一次在世界舞臺的亮相以造假醜聞而收場。十年來，他一直希望能夠重新出發。
２００４年和２００５年，時任韓國國立首爾大學教授黃禹錫領導的研究團隊先後在《科學》雜誌上發表論文，宣佈成功克隆人類胚胎幹細胞和患者匹配型幹細胞。但是，２００５年，黃禹錫關於幹細胞的兩項突破性研究被鑒定為造假，在世界學術界引起震動。黃禹錫本人也被國立首爾大學解除職務，並因涉嫌侵吞經費、違反倫理等問題遭到起訴。
對於當年首爾大學僅用了23天時間就宣佈幹細胞研究實驗資料造假的調查過程，黃禹錫至今表示無法接受，稱沒有給自己足夠的時間進行重複試驗以自證。造假事件後，黃禹錫被取消了進行人類胚胎幹細胞研究的資質。2006年，黃禹錫在支持者的出資幫助下成立了秀岩生命工學研究所，轉而繼續另一項無爭議的研究專案——動物克隆。一開始由於缺乏資金，研究所建在地下室，後來輾轉換過多處，直到2012年才有了如今的五層建築。
從“舉國偶像”跌至人生谷底，黃禹錫坦言自己離開首爾大學的最初幾年最為難熬。“我在實驗室裡打地鋪，早上五點就起床，拼命的工作，就是想證明自己，”他說。
自2006年起，秀岩的團隊先後在國際期刊上發表了48篇論文，也受到了諸多國際會議的邀請。雖然無法得到科學界的認可，但他們一直以申請專利的方式尋求認同，黃禹錫團隊的“人類幹細胞研究以及製造方法”先後獲得了澳大利亞、加拿大、美國等國專利商標局授予的專利，其中用到的幹細胞株就來自2005年撤銷的《科學》論文。
不過，有專家指出，專利的審查標準遠比學術期刊要低，只能通過書面審查，而無法重複其中的技術來進行驗證，授予專利並不能作為學術成果的證據。
十萬美元擁有一隻克隆狗
黃禹錫與團隊成員進行韓國員警廳克隆特殊警犬的剖腹產手術。彭茜攝。
換上標準的防護服和專用拖鞋，帶上口罩、帽子，經過緩衝室，再二次對手進行消毒，一番嚴格的流程之後，記者們最終進入了克隆技術實驗室。一名研究者正通過電子顯微鏡進行狗體細胞核移植操作：首先用極細的吸管從代孕狗的卵細胞中取出核，再將克隆母本的供體細胞核注入卵細胞，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隨後，黃禹錫邀請記者觀摩他執刀的韓國員警廳克隆特殊警犬的剖腹產手術。年過六旬的他再上手術臺，執刀的手微微顫抖。
2005年8月，黃禹錫領導團隊克隆出世界首只克隆狗——阿富汗獵犬“Snuppy”。2009年，秀岩團隊根據曾在“9·11”倒塌的紐約世貿中心救出了最後一名倖存者的“英雄犬”——加拿大嗅毒犬特拉克（Trakr）的基因，成功克隆出了5只小狗。
在那之後，希望克隆寵物狗的人越來越多，秀岩開始更大規模的商業化克隆。現在，成功一隻克隆狗，客戶需支付10萬美元。如果暫時無法支付高昂的費用，客戶可以選擇支付3000美元請秀岩永久為其保存寵物的組織樣本，留待在資金充裕時進行克隆。
一位日本客戶的克隆巴哥犬。彭茜攝。
儘管價格不菲，但秀岩的一位研究者用“供不應求”來形容目前的客戶對克隆狗的需求。秀岩的客戶大部分來自歐美，也有中國、日本的客人。克隆犬的大部分商業收入，是維持實驗室運行和開展其他科研項目的主要資金來源。
秀岩研究所的克隆犬培育室用小隔間寄養著各國客戶的寵物狗，標籤注明了它們的編號、出生日期、國籍、母本姓名等資訊。它們大多剛出生一到兩個月，等待著接種完疫苗後被送回主人身邊。其中有幾隻外形一模一樣的牧羊犬，是以美國海軍陸戰隊警犬Branco為母本克隆出來的。還有一隻兩個月大的克隆藏獒，屬於一位元中國客戶。2008年，黃禹錫的實驗室裡誕生了世界首例克隆藏獒。
黃禹錫與韓國政府的合作逐漸“回暖”，京畿道地方政府給了秀岩部分科研經費支援，也邀請研究所開展一些與地方高中的科普教育項目。韓國員警廳與秀岩簽署了合作協定，2013年，秀岩為員警廳提供了37只克隆探知犬，有三隻目前正在韓國仁川機場“服役”。
此外，秀岩也在開展基於狗和豬的糖尿病和老年癡呆症動物疾病模型、異種器官移植用轉基因豬、優質奶牛克隆等項目。
與中國合作規模最大
一名研究者在實驗室內工作。彭茜攝。
秀岩研究所近年來也出現了中國研究者的身影。在國際合作方面，目前規模最大的正是與中國的合作。
2013年，秀岩與中國深圳的華大基因建立合作夥伴關係，利用華大在基因測序方面的優勢分析克隆體之間的差異，雙方已在克隆狗項目上開展了合作。2014年9月，秀岩與北大博雅合作的“北大博雅·中韓國際生命健康中心”成立，位於山東威海的中韓聯合實驗室將於年內落成，在中國開展首個商業化克隆專案。
據悉，博雅方面將主要負責資金和市場開發，而秀岩團隊負責技術，克隆寵物狗和特殊用途的狗或將成為首個開展的專案。未來，為解決中國牛肉品種品質偏低，而消費量逐年增長的問題，克隆牛項目也將提上日程。
2015年2月，秀岩還與中科院雲南靈長類生物醫學重點實驗室簽署了合作協定。秀岩團隊透露，秀岩也在與中方探索克隆大熊貓的可能。2004年，中國政府開始建設大熊貓基因庫收集現有大熊貓基因，為未來可能的克隆做準備。
這是一隻屬於中國客戶的克隆藏獒。彭茜攝。
不過，對於黃禹錫來說，最“瘋狂”的項目還是2012年開始與俄羅斯東北聯邦大學合作的計畫利用克隆技術復活大約１萬年前滅絕的史前生物猛獁象。今年三月，俄方與秀岩共同設立了移動實驗室。八月，黃禹錫要再赴俄羅斯西伯利亞進行一次“探險”，以提取含完整基因的未受損組織。
“這就像在撒哈拉沙漠尋找一根針一樣困難，”他對記者說。如果成功提取了具有活性的組織樣本，秀岩團隊將借助體細胞核移植技術，以現代亞洲象的卵細胞培養胚胎。
黃禹錫說，俄羅斯方面之所以找到秀岩是看中了他們在異種間克隆的成功案例。2011年，黃禹錫的團隊利用狗的卵細胞，成功異種克隆８只列入瀕危物種的郊狼。
儘管被很多人認為是“天方夜譚”，但在黃禹錫看來，“別人都說可以的不是科學，別人都說不可以的才是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