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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山大道以強烈黑白街頭攝影聞名，與荒木經惟、杉本博司被稱為日本當代攝影的“三頭馬車”，是國際公認的日本最具代表性的攝影家之一。
森山大道的個人攝影展《眼界、心界》現正於香港中環展出，而上週末在香港上環開展的《微距：細江英公、森山大道及荒木經惟之愛慾攝影藝術展》也同時展出了森山大道的部分作品。
遊蕩在城市街頭的野狗
森山大道本名森山弘道，“弘道”由hiro+michi兩個字符構成，合起來是“寬廣的街道”的意思。森山的命運早已融入他的名字中，牽引著他內心的那條“野狗”走過了很長很長的路。
跟很多其他的攝影師定好拍攝對象然後前往拍攝不同，森山只是遊蕩在街頭，拍攝主題只有一個：城市和街頭。
森山早在兒時就已經開始迷戀街道。1938年出生於大阪，童年的他過著近乎流浪的生活，由於不適應新環境，森山經常蹺課，總是一個人在城市的街道遊蕩。他似乎一直把街道當作學校，甚至是美術館或電影院。“街道上那些看似廉價、廢棄或煽情的事物，未嘗不是含有深意，並讓人產生相對的共鳴。”
35歲的時候，森山喜歡上了一本書——凱魯亞克的《在路上》。美國的生活就這樣隨著他的旅途一幕幕呈現在眼前，帶給森山巨大的共鳴。“我想，我可以用相機替代打字機，用攝影替代寫作。”於是，森山用了三年時間，走遍了日本所有的國道。三年中，森山不停地拍攝。有時累了，就在一個城市稍作停留，然後繼續上路。
他在自己的一本攝影作品集《地圖》中這麼形容自己：“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條狗在路上到處排泄似的在街頭各處拍攝照片”。
森山總喜歡以野狗自比，併入迷地拍攝街頭遭遇到的人、事、物。
“野狗沒有屬於自己領域，它們永遠為了尋找食物在路上彷徨。這也是我唯一在路邊拍攝的理由，因為我對於拍攝也沒有一個固定的領域，為了追求被攝物體永遠也是彷徨在攝影路上。只有路上，它才是我的學校、我的攝影室、我的全部人生。”
黑衣、鬈發，矮小而矯健，印象裏的森山確實極像他那張最有名的作品《野狗》。
1971年，森山開始在青森縣拍攝流浪狗，當時他剛好從下榻的旅館走到大街上，一只狗從面前經過，這個機緣拍下了它。“從那時起，流浪狗就一直在心裏跟隨著我，”森山曾經這樣解說，“我選擇直接衝撞方式，背著相機走入城市，如野犬般，浪跡在人群街道間，而這樣衝撞的能量越是強烈，反映在作品上也就越明顯。”
以一張照片為入口，走進一個時代
在此次的《眼界 ‧ 心界》個人攝影展上，森山大道帶來了約六十件他不同時期的重要作品，包括廣為人知的那幅《野狗》。
森山大道作品——《野狗》
畫面中，那隻碩壯的野狗以一種寂寞、挑釁、渴望、神秘的眼神回首，透過黑白粗顆粒形象的展現了一個屈辱與狂妄的真實形象。這不僅是森山的自畫像，更像是特定歷史時期的日本民族的一幅自畫像。
60年代中期，日本社會交織著因戰敗被佔領所感受的屈辱和因經濟高速增長而生出的自信與自滿。日本人在直接感受到了一種全新的文化的同時也面臨了一種選擇。由於這種選擇有著一種被迫的性質，因此面對這種變化所引發的感受也極為豐富複雜。森山大道以他獨特的影像對時代的變化作出敏感的反應，他的創作成了一個時代的縮影。
森山大道在他的自傳性攝影論《狗的記憶》中說：“我可以看到光中間去，那是被掩埋在歷史中的、某一個晴天的光。以一張照片為媒介，某個個人的記憶與歷史的記憶就交會在一起。各種各樣的光雖然都擁有各自的記憶的背景，但在個人之中複雜交叉，相互反映，作為一種新的光的記憶獲得新生，而且它再到處尋找新的光與記憶的覺醒。”
森山大道向學員講解照片。
“我所告訴你的故事”
“我主要的興趣就是描繪這些街道，包括人們給這些街道帶來的活力，和街道讓人們變得鮮活，兩者互動的真實。但是故事是我的，這不是新聞攝影，僅僅記錄街上發生的客觀現實，而是我所告訴你的街上的故事。”
森山大道最大的攝影癖好在於喜歡使用傻瓜相機，從成名作《日本劇場照相本》到《新宿》到《巴黎》到《攝影啊再見》，大多的作品都是使用最一般的傻瓜相機快攝於街頭巷尾。“如果你用單反相機，你會用機器來找到完美的對焦。可你抓住的瞬間區卻不是你要表達的感受。”
森山大道作品。
日本美術評論家伊藤俊治曾說，森山的照片是一種“感情與感覺的傷痕的圖像組織。”他的照片是在現實這個充滿了虛無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的世界中成形、脫落的現實片斷。
森山將街拍現場的衝擊直接帶進暗房，精準表達他所看見、所理解的“當下”與“真實”，散發出城市特殊的性格及獨有的氣味，不論是城市的躁動不安，還是其欲望或魅力。
“在我眼裏，攝影就等於黑白，將抽象性、象徵性、夢之性格這三個特點融為一體，成為比人的眼睛所看見的更為強烈的印象。通常人們所目睹的，是形形色色的彩色空間，但是，若能通過黑白照片，則可以看見另一個現實。”
跳繩的小女生，女生甩動的黑髮，天空中漂浮著的大鯨魚……看似一種紀錄生活痕跡的印記，在轉化為成千上萬個模糊、晃動、失焦、高反差、粗顆粒的黑白影像後，全都成為森山對現實世界迷茫、惶恐、不安的直接反應。
森山這麼回顧自己作為一個處於時代巨變中的攝影家的心路歷程：“在只為自己拍攝與向時代投出自己的意志的夾縫中間，我感到了一種無所適從的兩難處境。儘管在這個時代想做到一種超然的拍攝，但結果還是不得不反復地向自己發出本質的質問。每天，鬥志昂揚與失魂落魄的此起彼落，無可救藥的失眠，這些就是我的不安陰鬱的日常生活。”
《眼界‧心界——森山大道個人攝影展》
日期：2015.10.8-11.7
地點：季豐軒（香港中環雪廠街20號地下）
《微距：細江英公、森山大道及荒木經惟之愛慾攝影藝術展》
日期：2015.10.16-25
地點：上環荷裏活道210號TheSpa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