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艾伦回忆录出版,谈性侵指控与韦恩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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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知名出版集团法国阿榭特宣布,原计划四月推出的美国导演伍迪·艾伦回忆录《没啥关系》(Apropos of Nothing)将撤回出版计划,版权退还导演本人。但就在本周,该书改换门庭后,已提前在三月底面世。

书封

法国阿榭特集团当初放弃该书,一方面是顶不住来自媒体舆论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家员工都纷纷倒戈抗议,所以不得不临时取消《没啥关系》的出版计划。如今,该书由美国独立出版公司天马出版社(Skyhorse Publishing)旗下的拱廊出版社(Arcade Publishing)买下版权,在本周一(3月23日)正式出版。

或许是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该书起初都无法在亚马逊网站上找到预售链接,也无法在美国各大书店——如果它们仍开门营业的话——寻到上市的踪影。然而,到了3月23日,《没啥关系》终于正式登陆亚马逊购物网站,却又明显供货不足,纸质版迅速售罄,只剩下标价13.99美元的电子版,目前仍在正常发售之中。在亚马逊上,厚达400页的《没啥关系》目前已获得35条读者评价,总分4.4分,有七成读者给出了5分满分评价。

亚马逊上,该书的纸质版已售罄,且不知何时能补货

如今,该书部分章节的试读部分,已由负责天马出版社图书发行工作的西蒙与舒斯特图书公司发布在“谷歌图书”上。以下,我们摘选出其中几段,以飨读者。

伍迪·艾伦 视觉中国 资料图

【书摘】

关于自己

“朋友们,你们此刻读到的,是一个羡慕黑帮、没什么文化而且厌恶人类的人的自传。这个欠缺教养的独行客,曾坐在镜前练习扑克。镜子是三面组合在一起的,为的是能知道怎么才能在旁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偷偷换掉一副扑克牌里的黑桃A,好骗点钱买大麻。没错,后来我也确实曾被塞尚的大苹果和毕沙罗的雨中巴黎给震撼到,但正如我说过的,那仅仅只是因为我逃了学,又需要在这些下雪的冬日清晨寻找一点慰藉罢了。”

关于父母

“差距悬殊的一对,就像是把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和内森·底特律(译注:Nathan Detroit,弗兰克·辛纳特拉在歌舞片《红男绿女》中饰演的角色)给凑成了一对。他们就没有一件事是观点一致的——希特勒和我的成绩单除外。但是,虽然一直在打嘴仗,两人的婚姻却维持了七十载——我估计那都是出于对彼此的恶意,总之就是不离。话说回来,我肯定他们还是相爱的——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某种可能只有少数婆罗洲原始部落食人族才掌握的方式。”

关于悲观

“我这一生并没遇到过什么精神创伤,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坏事情,把我从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爱微笑、手持钓鱼竿的小男生,就给变成了一个永远心怀不满的粗人。所以我自己估计,那还是因为在我大约五岁的时候,了解到了人终有一死这件事。我告诉自己,天哪,当初入会的时候,你们可没告诉我这个啊。入会时间原来是有期限的啊,这我可没答应过。不妨事的话,请把钱退我。”

关于和米娅·法罗的第一次约会

“我发觉她聪明、漂亮,会演戏,会画画,懂音乐,而且还有七个小孩。天平倾斜了。感觉我就像是走进了一部情景喜剧,不知不觉就和一个女人还有她的七个小孩扯上了关系,但我当时根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的,那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罢了。”

关于后来指控自己性侵的养女迪伦·法罗

“她当时还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娃娃,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她,经常陪着她玩,也很乐于当她的父亲。我一直都很紧张她,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两年的时间,连米娅都说,‘伙计,你还真挺像个父亲的。’”

关于有报道说事发当天他曾被看到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迪伦·法罗怀里

“米娅出去大采购了,走之前还特意交代大家一定要仔细看着我。所有的孩子和几位保姆都在厅里看电视,屋里全都是人,没有我的座位。于是,我就坐在了地板上,有可能就是往后一靠,靠在了沙发上,有那么一会儿就倒在了她怀里。但我绝对没对她做过任何不得体的事。”

关于他现在对迪伦·法罗的看法

“我本可以抚养迪伦长大成人,本可以带着她去看看曼哈顿,去巴黎,去罗马。结果,这一切都被夺走了,我只能在梦里想象这一切。这成了我这一生中最悲伤的事情之一。即便是现在,我和宋仪仍愿敞开双臂欢迎迪伦,如果她还愿意再联系我们的话——就像是摩西(译注:摩西·法罗,也是米娅·法罗收养的小孩,后来与养母决裂,在伍迪·艾伦与米娅·法罗的口水战中,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所做的那样,但目前为止,这还只能是一个梦。”

关于哈维·韦恩斯坦

“虽然报纸上都是那么说,但事实上哈维可从没监制过我的电影。他从来就不是我的投资人。只不过有几部原本就已经拍好了的电影,是由他来做发行的,而且发得很不错。他不光是擅长搞电影发行,而且确实识货,能相中一些另类的艺术作品。但即便如此,我是绝不会让他来投资或是监制我的电影的,因为让他做制片,他就会插手你的作品,各种改动,重新剪辑。所以,我们两个是永远都不可能合作的。”

关于那些拒绝再和他合作的演员

“有些演员甚至觉得我开给他们的片酬是已经被玷污了的,所以宁可捐出去做公益。但这事情其实并没有它看上去那么伟大,因为我们剧组条件一般,开给他们的都只是行业最低水平的片酬。所以我猜想,要是我们当初付的都是符合好莱坞平均水准的片酬,让他们能多拿不少钱的话,这些演员可能还是会义正辞严地宣称今后再也不会与我合作,但捐出片酬这种事,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了。私底下,其实我原本以为,我的同行会稍稍再多给我一些支持的。肯定不会是主流,但可能会有几场有组织的抗议活动什么的,某些出离愤怒的同事,手拉手肩并肩地站出来游行一下啊,小小地闹腾一下啊,说不定还能烧掉几辆汽车什么的。毕竟,长期以来我可一直都是艺术界的模范成员,该出的钱一分都没少过,所以我原本一心以为,我的困境肯定会让我那些艺术家同行和同胞手足也义愤填膺起来。”

关于外界批评

“为什么受到攻击的时候,我很少辩白,也不怎么表现出过分的不安来?第一,这盲目的宇宙本就有着各种充满恶意的混乱不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小小的一条虚假指控,又算得上什么?第二,我是一个讨厌人类的人,这点的好处在于,随便你再怎么做,都不会让我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