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来说,前往希腊圣托里尼是需要飞机+邮轮+摆渡船+缆车+步行+毛驴才能到达的地方。而对于当地人来说,住在这里何尝不是一件“忙” 差事。通常在夏日假期到来前,他们就会粉刷自己的房子,让这世界闻名的蓝白更鲜活一些,毕竟谁都不想自家房子看上去过于黯淡。
尽管费拉(Fira)有整个圣托里尼岛最大的码头,但它依然不足以承载邮轮的吨位,我和其他游客一起,依次跳上小些的摆渡艇登岛。
此时,我还没有从刚才的午睡中完全清醒过来。于是在上岸的第一时间就扎进码头边一家咖啡馆,希望一杯小而浓,杯底布满残渣的希腊咖啡可以让人精神些。
不过,在这里让人清醒过来的不是咖啡,而是一道极其特别的午后茶点——那并不是甜腻的蛋糕或带着香气刚出炉的饼干,而是在铁网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巨型章鱼。
向我推销它的时候,侍者夸张地将这只活章鱼先是举在手中,然后干脆搭在肩膀上。
而这个红色的家伙一边蠕动身体一边挥舞触须,它的一根触须看起来有半米长,刚才还在张牙舞爪,像是要喷射墨汁发起进攻的家伙,几分钟后便被肢解开来,冒着让人无法抵挡的香气上桌了,我和同伴迅速吃光一份,劲头十足地出发。
1 坐缆车,看爱琴海
尽管刚刚饱餐一顿,但我们依然不想在烈日炎炎的下午用双脚丈量陡峭的山路,据说从码头到山顶的台阶数量超过六百级,这或许是缆车站几乎永远排满人的原因。
搭乘这种交通工具上山是大部分人乐意选择的方式,既节省时间,又可以在缆车上毫无遮挡地欣赏美景。
排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队,我们终于钻进古老的缆车,当它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顺着陡峭的缆绳缓慢爬升的时候,层层叠叠的风景也呈现在眼前。
刚才还被平视的无尽大海,没多会工夫就变成了俯瞰,随着海拔升高,一个被陡峭崖壁环绕的半月形海湾渐渐在眼前完整呈现。
这样的场景让人一下子和之前读过的资料对应起来,这个海上火山岛在很久以前为圆形,但在1500年前后一次毁灭性的火山爆发使得其成为了现在的样子,而繁盛一时的亚特兰蒂斯文明,则随着那次火山爆发而一起灰飞烟灭。
远处的地貌揭示这里的历史,近处的景色则让之前看到的那些关于圣托里尼的美丽景象变成触手可得的现实,蓝白相间的房子在高处逐渐变得浓密,它们像分布在台阶上一样。
在这个陡峭的山间,景色就这样一层层展开:刚才还是一个蓝色拱顶加十字架的小教堂,瞬间便被上一层的幽深小径取代……
从缆车山顶再顺着山坡向上走一小段,便是费拉的最高点。每个来圣托里尼的人,都不会错过这里。当我们到达时,这里像一天多数时候一样聚满游人,大家都在以各种方式远眺——
在这个浪漫迷人的高处,任何时候俯瞰到的景色,都堪称最美最完整的爱琴海。陡峭的岬角、远处的山脉和岛屿、海上穿梭或停泊的邮轮,它们呈现在眼前,让很多人想一直待在这里。
在观景点看了一圈后,我开始试图寻找小众版观景台。这是一处餐厅兼小旅馆的院子,尽管比刚才的观景平台低了一些,但它同样面朝西方广阔的大海,跟前无任何遮挡,更让人惊喜的是,这是一处挂在山崖上的露台,这里没有观景台的滚滚人潮,是难得的宁静之处。
而此时,正前方的太阳也开始配合地“走低”。颜色变得温暖而富有层次感,一对住在这里的情侣刚好从另一边的房间走出,他们坐在白色拱顶建筑旁的蓝椅子上,悠闲地喝着matini,二人曼妙的身材,构成爱琴海背景前一幅完美剪影。
2 粉刷房子的懒汉
我们原本是打算坐缆车原路返回的,但在发现这个隐秘观景台后,便决定沿着这条小路继续走走,看看还有什么发现。尽管只有十几分钟路程,但这个闹中取静、多数都是当地居民生活的小村子,跟刚才满山游客的地方,仿佛是两个世界。
小路沿着山势向前曲折延伸,而两边的房子也同样依山势,不规则地高高低低起伏不定。某个拐弯处,一处高高的院落外墙上,紫红色的九重葛繁茂地翻墙而出,并且垂下来。
透过栅栏门,院子里错落有致的花园让这户人家一下子从整个村落里跳脱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在院子里修枝。
“你的花园好漂亮。”他热情地朝我挥手打招呼,我指着高处茂盛的花夸赞道。我的夸赞显然让老先生很受用,他用希腊语和偶然冒出的少数英文单词跟我说着什么,但我一句也听不懂。
“他说园艺是他毕生的兴趣,这也是退休后从雅典搬来这里的原因。”为老先生翻译的是路另外一边站在梯子上的年轻小伙,他说得一口不错的英语。
“你又在做什么?”我好奇地问他。“当然是刷房子,难道你看不出别人的房子要比我的颜色明快很多。”
他先指了指占满白色油漆渍的背带工装裤,又指了指周围。经他提醒后一对比我才发现,周围的房子白色明亮、蓝色纯正,而同样是木拱门的蓝房子,他的显得要黯淡一些。
“几乎每过两三年,人们就会粉刷自己的房子,让这世界闻名的蓝白更鲜活一些。在圣托里尼,别想一劳永逸。”
他一句话揭示了我之前一直存于内心的疑问——为什么这个蓝白世界如此动人。
“通常人们都会在夏日假期到来前粉刷,而我已经耽误了,因为我是个懒汉。”他又用希腊语将这份自嘲和专心做园艺的老先生说了一遍,后者大笑着点头,手里的活干的更起劲了。
3 赶时间,你得骑驴
时间过得很快,当意识到邮轮要在半小时后准时出发,我沮丧地发现几乎不可能赶回去。当抓过一个迎面而来提着一条大鱼的垂钓者询问时,他建议我骑驴下山,“那条小路就不远。”他指的是“驴道”。
山路崎岖的圣托里尼在早年没有缆车时,这条以陡峭坡路延伸到山脚的小路一度是人们出行或者运送货物的交通主干。按照他的指引,我很快找到了它。不过此处完全看不到驴的踪影。
当走在“驴道”上的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这里更适合四肢健壮的驴子——没有台阶的路面上,即便干燥无水,我还是几次险些滑倒,不得以只好放慢脚步。
幸好,当我闻到动物特有的刺鼻气味的时候,在一个拐角处,若干匹驴和他们的主人就聚集在那里,而画着卡通形象可爱驴子的牌子上赫然写着“Donkey Station”。
如此惟妙惟肖的名字和眼前的场景似乎再搭配不过,但出乎意料的是,见到有潜在客户上门,“驴夫”们并没有凑上前来热情地推销,而是对我视而不见地继续聊天抽烟,直到我主动走上去问价钱。
“15欧元到港口。”
当我想就这个昂贵的价格磋商时,一个年轻些的驴夫说:“这是统一的价格,没有商量的余地。”态度坚决的同时,他一口保证我可以按时赶回码头。
我和同伴跨上驴,驴夫则跨上自己的坐骑走在前头,尽管有些颠簸,但刚才异常陡峭的下山路在驴的脚下似乎格外稳健,我们由刚开始的紧张变成惬意,也又有了功夫看远处的风景。
或许是因为到了傍晚,也可能是越来越接近山下的缘故,这条路上变得越来越热闹。
后边有独行下山的驴夫从身边经过,这位农民打扮的家伙似乎也有要紧事赶路,挥舞手中的鞭子恐吓,身下的驴四蹄腾空跑起来,让他看起来像要出征去大战风车的唐吉可德。
迎面回来的这位则比较悠闲,他赶着四只驴,显然是刚结束工作,遇到我们还停下来和同行打声招呼,驴子们也好像是老相识,用他们特有的声音发出问候。
此时,夕阳呈现迷人的红色,可我们由于在另一面,无法看到明信片中被这样色彩笼罩着的红白房子,只有影子被拖得长长的驴和它们蹄子发出的清脆声音衬托宁静的爱琴海,这样的情景,似乎更容易让人记得牢靠。
(来源:客运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