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演讲
在河北与北京往返摆渡的燕郊814号公交车终点站,大鹏与来往的北漂分享了自己的的十七年北漂故事和对于“逃离北上广”等话题的看法。当聊到"北漂如何才能更好陪伴家人"时,一位26岁的北漂妈妈因为想念在老家的幼子而落泪。
这是《2021有一说一》里令人动容的一幕。在这一季节目里,“北大学霸”李雪琴、“暖心妈妈”伊能静、“资深北漂”大鹏出现在北京街头,他们走进充满职场焦虑的新中关付费自习室、流行鸡娃的海淀补习班和燕郊814车站,围绕职场出路、鸡血育儿、北漂生活三个极具代表性的现实话题,说出自己的故事,也倾听普通人的心声。
这档节目的出品方是西瓜视频。据节目总导演郑益回忆,2020年做第一季时,西瓜视频提出想利用平台的用户画像和话题洞察能力策划话题,做一档带有街头演讲或脱口秀性质的节目。“当时灿星制作的《中国好声音》刚好在西瓜视频独播,相互之间有一些合作,对各自的专业能力都比较认可,西瓜视频提出了做一档新节目的想法,我们就顺着西瓜的思路做了尝试。”
在郑益看来,《2021有一说一》的立意就是让明星进入真实的生活场景,跟普通人围绕一个话题互动,从而让普通人看到明星生活当中的一面,同时引发一些对社会问题的思考。
第一季节目找来了韩寒、蔡康永、傅首尔等明星进行话题分享,每期时长在10分钟左右,在话题上进行了一些针锋相对的设计,整体节奏较快。做完第一季之后,郑益发现,大家对这类片子观看欲望很强,西瓜视频在做站内消费总结的时候也提到,用户对这类题材很感兴趣,提出第二季也许可以再做一些升级。
复盘第一季时,傅首尔在上海相亲角的那期节目在大家眼中最接地气。“一方面是话题本身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傅首尔在跟阿姨的互动中展现出了一个邻家姐姐的状态,给人以真实感。”于是,在第二季的模式升级中,重点变成怎么加强真人秀部分,也就是明星演讲前后的铺垫,节目时长也相应地提升到了20分钟左右。
这对习惯于看短内容的用户来说也许是个挑战,但郑益相信真人秀的魅力。他曾担任《了不起的挑战》《我们的挑战》等节目的执行总导演,在真人秀的呈现方面颇有经验。他觉得明星在生活中会呈现出很多可爱的性格特质,如果放在一个很规范的流程里,这些东西反而会丧失。
话题、嘉宾、场景
对于一档街头脱口秀节目,话题、明星嘉宾和场景,这三者的匹配度越高,节目的效果往往会越好。
话题先行。导演组和编剧组根据西瓜视频提供的话题洞察点,同时结合微博、豆瓣、知乎等社交软件,归纳了四大门类的热点话题:家庭、工作、感情、生活。根据大环境的变化,嘉宾和话题的匹配度,主创会判断由谁来讲什么话题最能让观众有代入感。
“有人会觉得,是不是编剧给明星把稿子写了,明星就是过来念一念什么的,其实这是我们非常避讳的事情。这一次我们找李雪琴也好,大鹏也好,都会去考察这个话题是不是和他们个人的经历契合,他们对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真实感受。”郑益告诉界面文娱,因为设计了让现场的观众随机提问的环节,只有明星有经历,有感触,才能跟现场的观众发生自然的互动。
有了话题和嘉宾,场景的匹配也是重要一环。李雪琴那期讲职场出路,导演组在北京找了很多的场地,最后定在了一个付费自习室。伊能静讲鸡娃,于是选择了海淀补习班作为拍摄地。大鹏讲北漂,节目组来到公交814的终点站,那里上下车的人来北京的通勤时间基本在4小时左右,他们就是北漂的缩影。
室外场景对艺人来说是一种挑战。演播室的节目相对封闭,不会有太多的因素的干扰,而且从操作上面来说,出现问题可以补录。但室外录制不会给艺人这种安全感。导线组跟一些艺人接触的时候,他们也会担心,万一忘词了怎么办?现场气氛不好怎么办?观众提的问题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郑益透露,节目组会给艺人一些基础的讲稿方向,艺人会去了解哪些地方是观众最想知道的,然后给出反馈,通过他们自己的语言风格进行调整。有时候,这种更随机的形式也会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二期关于鸡娃的节目里,一位观众提出,要想孩子天赋自由,前提是不是要家长财务自由?面对来自现场观众的犀利提问,伊能静从容给出了自己的思考。“请问画画一定需要笔跟纸吗?请问文字的创作一定需要写出来吗?……文字是在脑子里的,画画我现在就能画,真正的天赋是上天赋予的,那就表示隐藏在大自然里面,所以真正的天赋是完全不需要耗费金钱的,你所要做的就是培养孩子最高的审美价值。”
看到这一幕,郑益很有感触。此前他们并没有跟伊能静沟通过这些很细节的问题,但现场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伊能静会结合她的语言魅力和作为妈妈的教育观念,用自己的方式化解这个问题。“这也是现在家长们会遇到的痛点,是不是没有钱就没有办法把我的小孩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才,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必须要成为所谓的精英。“伊能静给出了她的个人解答,她的现场表达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
增加给观众发卡的环节也是节目的升级之一。“观众也许会觉得一个明星突然闯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空间,跟他们讲一些道理,这看上去有点假,我们就想,为什么不让艺人花更多时间跟街头的普通人接触,捕捉一些话题点,所以今年增加了艺人发邀请卡的环节。”
最初艺人面对这种形式也会点紧张。他们会担心在街头发邀请卡的时候,大家会问什么问题,也会担心那些收到邀请卡的观众到时候能不能来。但是当艺人真正走上街头,会发现一些担心是多余的,他们还会遇到卡不够发的情况。艺人也因此流露出更真实的一面,比如,当大鹏在814公交车站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会一个个很有耐心地跟人合影,这些细节构成了节目的真实感。
”中视频”的可能性
这是西瓜视频在"中视频"模式上的又一尝试。此前,西瓜视频曾先后推出自制综艺《头号任务》《大叔小馆》等,试图在"短视频"和"长综艺"之外开辟一条新的内容赛道。
对于内容制作方灿星来说,这同样是一次新的尝试。郑益透露,这档节目的制作大概花了两个月时间,而像《中国好声音》那样的大型节目通常会花半年时间完成。“从收益角度来说,花两个月时间做只有三四期的节目,我们当然也会考虑和衡量整个团队的人力成本,但我们还是愿意做这样的尝试。”在他看来,西瓜视频是一个在成长期的平台,跟他们合作可以看到他们对于内容的想法、对话题的切入点和传统的内容人有明显差异。
从事综艺行业十几年,郑益认为,短视频和中视频代表综艺未来的前景。“灿星之前一直在做传统的歌舞选秀类综艺,你会发现我们这几年也在尝试做网综,从《这就是街舞》到《追光吧哥哥》,这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包括《有一说一》。”在他看来,对于内容人来说,不拥抱市场、不拥抱用户,就会把自己逼上死路。互联网的生态可以带来更丰富的表达形式,也更适合年轻人的收视习惯。
在对中视频综艺的探索中,郑益相信,《2021有一说一》打了一个不错的基础。一方面,短视频通常是在三五分钟的时长内呈现一段内容,时长限制了很多表达,而如果去卫视看一个传统的明星演讲节目,往往要花40分钟以上的时间。在郑益看来,这个题材决定了中视频这种形式是最契合的——在十几到二十分钟内进行清晰的观点表达,同时让普通人有参与感,能和明星互动,还能让观众看了之后有一些心智上的收获。
第二季播出之后,站内点击量和抖音热榜、微博热搜等传播数据超出了郑益的想象。他开始设想设计一些更有代入感的环节,根据社交平台上的讨论情况琢磨第三季在原有模式基础上,还能不能带给观众更多新的东西。他甚至觉得这样的题材和形式可以发展成一档周播节目。
同样是第一次尝试,《2021有一说一》邀请了数位西瓜视频站内的创作人一同参与到话题讨论之中,其中有为实现奥运火炬手心愿从浙大退学的企业家张萌萌,为网友科普财经内容的的视频创作人温义飞等。
这些创作人是平台提供的,导演组根据他们的个性和职业属性,来判断他们能不能跟这一期的话题和嘉宾产生互动。因为有了西瓜创作人的介入,郑益才意识到原来这些素人创作者在平台上已经累积了这么大的粉丝量,而且已经成为一些圈子的意见领袖。“我们跟他们聊完之后,发现现在这批年轻人都很有想法。”在他对于节目未来形态的构想中,这个节目可能以后不单纯只是让明星来进入普通人的生活空间演讲,只要一个人在某一个领域有自己的影响力,都可以来《有一说一》说说自己对一些话题的想法。
“现在的年轻人经常被贴上‘社交恐惧症’的标签,但我觉得其实是因为大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年轻人表达的形式,这也是我们接下来希望跟西瓜视频一起探讨的题材。”郑益告诉界面文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