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sha Rubchinskiy背後是一幅莫斯科超高層建築物的攝影作品,正好與他後蘇聯時代、以滑板爲靈感的時裝品牌吻合。這幅畫位于Comme des Garçons運營的倫敦多佛街市場(Dover Street Market)地下樓層。本周六,Dover Street Market即將重新營業,由于商店原址所在的梅菲爾街區租金飙升,目前店址遷至占地31000平方英尺的原Burberry總部,位于皮卡迪利廣場以南的幹草市場街(Haymarket)。
Rubchinskiy的新零售空間約占地270平方尺,比在老Dover Street Market的空間大了很多,也證明了品牌的成功。該商店Rubchinskiy 2016春夏系列的庫存兩日內即宣告售罄,品牌不得不急急忙忙開工生産該系列單品來填滿新空間。事實上,根據Comme des Garçons表示,該品牌在過去1年銷量已上漲350%,而該品牌不僅繼續在Dover Street Market分銷商品也自主經營。(Dover Street Market拒絕透露實際的營收數據)。
Gosha Rubchinskiy 2016秋冬系列
但並非每時每刻都如此幸運。品牌成立初期面臨著諸多挑戰。當時Rubchinskiy是嶄露頭角的攝影師,總愛將鏡頭對准他玩滑板的朋友與莫斯科的青年文化,從未打算推出時裝品牌。他在2008年夏天首次嘗試設計,風格散漫類似DIY。“我們剛開始只做點T恤,賣得也很便宜,我們就是買了Fruit of the Loom的運動衫,在上面做刺繡。超級DIY的。有朋友幫助籌到第一筆資金,第一個系列我們就做了一些襯衫和牛仔夾克。”Rubchinskiy回憶道。
“對于第一場在本地的時裝秀,我在莫斯科Solyanka俱樂部的的支持我,幫我租下整個體育場。我希望這就像一場表演。最主要不是系列本身,而是這些孩子,這一代年輕人,這樣的能量。我們來了600位觀衆,之前沒有人在莫斯科做這樣的事,”他繼續說道。但對業務的開發還遠遠不夠。“每件單品僅有一種尺寸。要麽就賣出去,要麽送給朋友。沒怎麽涉及到生意,也沒錢。”
幸運的是,Rubchinskiy被前俄羅斯版《Vogue》時裝編輯、現任創意顧問Anna Dyulgerova選中,在Cycles & Seasons環節進行展示,這是她2009年在莫斯科推出的另類時裝周。在將教堂改造爲蘇聯時代體育館的場地進行展示的Rubchinskiy,吸引了少數國際媒體出版物與買手的關注。“我開始收到不同國家商店的購買請求,但我只能都拒絕了,因爲我每個系列裏的每件單品只有一種尺寸。”
這股早期的勢頭幫助Rubchinskiy贏得了通往倫敦時裝周的邀請函,他親自提著手提箱將自籌資金生産的、包含12件單品的系列帶往倫敦。但回到莫斯科,沒錢、沒團隊也沒能進行生産,Rubchinskiy在一段時間內陷入抑郁,決定暫時擱置發展他的品牌。“要在莫斯科成立一個時裝品牌,真是非常困難。好面料很貴,海關又非常嚴格。我開始在想,對我來說,時裝旅程已經結束了。”
正在那時,Rubchinskiy遇到了Comme des Garçons總裁與Dover Street Market背後的零售行家Adrian Joffe。“遇到Adrian Joffe時,我在忙著做那本《Transfiguration》的書,考慮著今後要更專注于攝影和視頻制作。” Rubchinskiy回憶道。兩人經由Dyulgerova引薦認識。“我去莫斯科的時候,她邀我吃飯,希望把Gosha介紹給我認識,”Joffe說:“我一直很喜歡俄羅斯,喜歡蘇聯時期的東西,還有語言。我盡可能地找時間去,只去莫斯科閑逛一下都好。遇到Gosha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爲什麽這麽喜歡俄羅斯。在整個後蘇聯時代,人們終于重獲自由,希望多做藝術作品——這點吸引了我,我當時就想,‘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這次會面令Joffe印象深刻,他希望能讓Rubchinskiy趕緊進駐Dover Street Market。但這本應該能使Gosha大紅大紫的計劃最終反而使他出現財務危機。“因爲Adrian的訂單,我們專門爲Dover Street Market做了一個系列。簡直見了鬼了。我自己花錢跑去塞爾維亞生産。不僅半毛錢利潤未得,我在海關、物流、制造上花光了全部的錢,最後背了一屁股債。”Rubchinskiy回憶道。
Gosha Rubchinskiy 2016秋冬系列
“再次見面的時候,他說‘我不能再做了,塞爾維亞簡直弄瘋我了’。”Joffe回憶道:“然後我說‘那要不要我來給你做呢?你設計好了系列,我來做,我幫你賣掉。’于是就有了後來的一切故事。”
盡管Rubchinskiy僅負責包括系列設計在內的創意方面,他依舊按照Joffe計劃與其緊密合作。“我們基本只給他大略的框架,比如3到5件夾克、2到3件襯衫、T恤、運動衫、慢跑褲,還有大量配飾。按照這些參數來工作,他其實蠻自由的。”Joffe說。Comme des Garçons還負責管理其生産、銷售與市場營銷。
“我把自己當作是Gosha的朋友,又或許是他的父親,”Joffe說,“當然了,對我來說這還是一盤生意,但又不僅僅是生意。”目前Gosha Rubchinskiy品牌不再作爲獨立的業務實體存在,Joffe爲其注冊了公司,並全資由Comme des Garçons所有。“品牌的商標歸屬Comme des Garçons Paris International,”Joffe說:“我們持有這個商標並進行生産,把錢給Gosha,在Dover Street Market銷售産品。當然了,同樣的貨品要比別人都快幾天上架。”
對目前正在進行第10個系列設計的Rubchinskiy來說,這段與Comme des Garçons的關系教會他許多許多。“我所有關于品牌運營的商業側面都是在這裏學到的——我從來沒學過時裝,也沒學過如何生産和銷售系列和與媒體打交道。我每天都在Comme學習與工作。”他說。
品牌銷量從2012年合作關系建立起便穩步增長。但是2014年6月的巴黎男裝周展示品牌2015春夏系列的決定,才真正讓品牌的發展進入了全新的軌迹。Joffe爲人謹慎,傾向再多等個一兩季,但Rubchinskiy堅持在6月展出,占盡天時地利。“有一天,他說‘我們得來做個秀’,然後我說‘不行,我們還沒開始賺錢呢,腳步要放慢些。’”Joffe回憶道,“但他又說,‘是沒開始賺錢,但是時裝秀很重要。’這場秀真的引發了一場大爆炸。”
如今該品牌在全球約150家店鋪銷售。“過去,他做10件T恤,賣給朋友。到了2016秋冬系列,件數上升到50000。從去年開始,數量便增加了一倍。”Joffe透露。 T恤和配飾賣得最好。“T恤的銷量來自于其所蘊的信息,”Rubchinskiy思考道:“意義就在圍繞著T恤來進行創造。男生們進來店裏買件T恤,因爲他們想買到Gosha的一部分、其中所蘊含能量的一部分、故事的一部分。”他繼續說,“最主要的概念就是俄羅斯之美,以及俄羅斯的新一代。”內容爲品牌帶來重要價值,Rubchinskiy還繼續制作圖書,比如隨其系列推出的118頁限量版攝影作品集《Youth Hotel》(“青年酒店”)。
Gosha Rubchinskiy最新著作《青年酒店》(2015)內頁
“這是他的攝影、他在後蘇聯時代的生活觀。”Joffe談起Rubchinskiy最先吸引他的東西,“我沒有將他看作是時裝設計師,而是把他當做一位攝影師與事物的記錄者。其中的真實深深觸動了我。很多初創品牌看到Supreme的成功也希望去做類似的事情,但這樣做往往並不能很順利,這讓人感到很假,很做作。但是Gosha,一切都感覺很自然。我想這都是因爲同一個願景把所有一切聯系在一起。從T台上的衣服到書籍,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連貫一致,表達同一個想法、同一種視角,將整個故事聯通。”
今年6月,Gosha Rubchinskiy將作爲Pitti Uomo展會本季客座設計師在意大利佛羅倫薩進行展示。“我想做些出乎意料的東西,”Rubchinskiy說,“俄羅斯設計師在Pitti展示街頭服飾——這絕對是人們不會預料到的東西。”除了衣服,Rubchinskiy還計劃推出一本新書與視頻。“將會討論意大利曆史,將俄羅斯帶去意大利,討論他如何熱愛意大利建築與電影,希望如何能讓這兩者與俄羅斯相遇。”Joffe補充道。
時裝界目前對後蘇聯時期俄羅斯充滿的原始能量癡迷不已,這點不僅能從Rubchinskiy的成功中反映出來,也在執掌Vetements與Balenciaga的格魯吉亞設計師Demna Gvasalia的崛起中體現(Rubchinskiy與他共用造型師Lotta Volkova),但這種癡迷不會延續到永遠。當潮流風向轉變,注意力勢必轉移,到那時會怎樣呢?
“我做所有這些有關俄羅斯的事,因爲我從小在那兒長大,這些都是我真正了解的東西。”Rubchinskiy說,“但我始終努力用我的系列,而不是‘俄羅斯’這個概念說話。我努力去感受當下的時刻。雖然帶著俄語口音,我講的是全球通用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