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南博一 实习生 王梦茹
澎湃特约评论员 和静钧
威胁女性拍摄性剥削照片和视频并在网上传播售卖的“N号房”运营者赵某被逮捕后,韩国警方正式开始追查传播性剥削内容的聊天群参与者。但韩媒也指出,追查这些人的身份并不容易。
能否追查到所有“会员”?
据韩国SBS电视台23日和24日的报道,韩国警方透露,首尔地方警察厅在逮捕赵某后,将集中力量调查赵某运营的聊天群“博士房”的使用者的身份。韩国总统文在寅23日也曾指示要彻查涉案人员,包括“N号房”的会员。
在加密通讯软件Telegram上形成的性剥削照片和视频共享群最开始是“N号房”,而“博士房”则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由昵称为“博士”的赵某运营。据悉,赵某诱骗威胁包括16名未成年人在内的74名受害女性拍摄性剥削照片和视频,并将其传播到划分为3个阶段的收费聊天群。“N号房”此前有一名运营者已被逮捕并起诉,但创始人尚未被逮捕。
据韩国《中央日报》23日的报道,想要加入“N号房”的用户需要缴纳数十万韩元乃至上百万韩元,每个聊天群都有数千名用户。主要嫌疑人威胁女性拍摄性剥削照片和视频,在聊天群中分享。
据SBS报道,部分女性团体推测,Telegram上性剥削视频聊天群有60余个,使用者总数达26万名,其中“博士房”会员最多有1万名。但据警方的说法,这26万人包括所有重复的会员,其中可能只有一部分是收费会员。
警方人士表示,警方也非常了解 “‘博士房’的会员也不是单纯的旁观者,而是集体性暴力的共犯”之类的舆论。
但是,警方的调查也遇到了种种困难。警方人士表示,因为Telegram是海外软件,所以在请求协助等方面存在困难。而且,相关聊天室随时都可能消失。
SBS报道指出,想要准确统计Telegram上相关聊天群的会员人数也并非易事。警方相关人员表示,据称是“博士房”会员的1万名会员可能是所谓“尝鲜房”的会员,并非收费会员,外界估计的26万聊天群成员也有重复。
此外,收费会员的支付手段是加密货币,这一点也让调查变得困难。
警方表示,“这是一项难度很高的调查”,但是“将以可能适用的法律条款等为基础进行彻底的调查”。
“会员”是否算共犯?
据SBS报道,能否处罚收费会员的问题也伴随着复杂的法律解释。
韩国一位地方法院的法官解释道:“使用者是在非法淫秽物制作完成的情况下观看影像的,因此很难看作是影像制作的共犯。”这位法官还表示,“如果下载相关视频并上传到其他网站,就可以成为处罚对象,但仅是出钱观看不足以构成犯罪条件。”
但一位律师则说:“如果积极适用法理的话,有望将会员作为赵某的‘共犯’处罚”。
报道称,韩国现行法律中没有对没有拍摄和散布成人性剥削材料的情况进行处罚的条例。只有在持有未成年人性剥削材料时,根据儿童和青少年性保护的相关法律,才可处以1年以下有期徒刑或2000万韩元(约合人民币11.4万元)以下的罚款。
但报道也指出,如果在“博士房”传播性剥削照片和视频,无论拍摄对象否成年,传播者都可能被判处刑罚。
韩国《性暴力犯罪处罚等相关特例法》第14条第2项规定:“拍摄当时,即使不违背拍摄对象的意愿,但事后违反拍摄对象的意愿发布或传播其拍摄物或复制物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3000万元以下的罚款。”
马上评
“N号房”为何成为26万人围观性犯罪的人性阴沟
首先,“N号房”这一色情聊天室,曾辗转于多个社交网络平台,最后落脚于至今服务器在何处仍是迷的Telegram平台上,Telegram平台上聊天群采用“阅后消息或内容即刻焚毁”的模式,会员同时也要对内容有贡献,才能获得“留住资格”。
其次,也是重点,“N号房”的犯罪行为令人作呕。“N号房”群主及同伙通过“黑客”等非法途径,侵入众多受害女性网络,以公开受害女性“不雅视频”为由,胁迫受害女性拍摄色情视频,最终沦为被他们控制的性奴,他们猎获的受害者,甚至都不放过女童。
最后,“N号房”传播之广、作案者之多令人咋舌。这些色情视频或以直播或以播放等方式推送到“N号房”多个聊天群,多达26万的韩国男性观看非法视频,并为获得“留住资格”,在线下参与了同样的活动推送了类似的非法视频。须知,韩国人口中成年男性人口也不过两千万而已。
“N号房”事件,深刻揭示了韩国挥之不去的变态文化的危害性。一直以来,韩国的性犯罪与白热化竞争的影视传播业、多元混杂的文化风俗,以及与后现代的城市放纵文化裹挟一起,越来越多的居民失去了传统价值判断能力。韩国影视业群起拍摄A片,并用分级制掩盖了社会危害性。各类外来次元文化,包括邪教组织,屡屡触碰法律底线。韩国封建大男子思想、轻视并侮辱女性的落后文化传统依然不绝。工业文明以来越来越多施加给城市生活的压力,也令韩国青少年离经叛道,不雅的异性偷拍行为屡禁不止。
“N号房”事件背后的变态文化,与韩国不太光彩的色情业有关。韩国的色情“无烟工业”,最初的构想是服务于外国驻军的需求而产生的,翻开现当代史,人们不难发现,凡有大规模外国驻兵且强势存在的地方,都会兴起各种名义和借口的色情服务,或改头换面过的色情业,从欧洲,到东南亚,再到东亚日韩,均无例外。唯一支持这些“对外服务”的合法性,是取得从业者的“同意”。
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同意”为基础的色情业交易,往往会出现相当比例的“不同意”下的受害者,至今活跃于东南亚残酷的“人皮交易”,就是在欧美等国“合法交易”拉动下的跨境有组织犯罪活动的牺牲品。
从某个角度上看,“N号房”26万之众的会员,是累计得来的数据,还是当前活跃会员的数据,不得而知。另一方面,这26万会员全是韩国男性,或是开放的其他国籍的人也参与其中,还不能确定。但如此众多的人参与犯罪,并持续如此之长的时间,组织者都不是社会“歪枣裂果”之徒,而是社会上鲜衣怒马之辈,可见变态文化沉沦之深已经不能自拔。韩国若想彻底解决这类问题,可能更需向深层次矛盾上着力才行。
“N号房”也向世界昭示,被发明之初旨在完善人类沟通的互联网,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却可能会打开人性阴暗的魔盒,吞噬良心、道德和耻感。“无法无天”的互联网并不会是什么天堂,相反将是一座“人与人的地狱”。互联网的健康发展,离不开法律的约束、行业的自律和社会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