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太日报评论员****林宏宇
打着“让美国再次伟大”竞选口号上台的美国总统特朗普,自上任以来,就以美国利益优先为借口,频频“退群”。据笔者不完全统计,美国已先后退出多个国际组织与合作协议:
2017年1月23日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
同年6月1日退出《联合国巴黎气候协议》;10月12日宣布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
12月3日宣布退出由联合国主导的《移民问题全球契约》制定进程,理由是这一多边谈判“损害美国主权”;
今年5月8日又宣布退出《伊朗核协议》,称该协议是“一笔糟糕的买卖”,表示美国将重启对伊朗的经济制裁;
6月19日,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黑莉又在美国国务院宣布美国将退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UNHRC),理由是联合国人权理事会“长久以来对以色列存有偏见”以及“无法有效保障人权”。
联合国对美国这一新的“退群”行径表示失望。
特朗普政府的这一系列“退群”行为,突显出美国政府的狭隘、偏见与自私,破坏了现代国际社会多边合作与协调的传统,客观上恶化了国际合作的氛围与全球治理的制度环境,也给世界和平与发展带来了新的不确定因素。如何看待特朗普政府的这一系列“退群”行为及其外交决策模式?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20世纪以来历届美国共和党总统的外交政策传统与特点。
从美国总统选举政治视角来看,进入20世纪以来,美国共和党总统的外交政策传统有3个特点:“退出”、“逞强”与“单边”。依靠这三个“外交法宝”,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在选战中屡屡得手,美国共和党总统也比民主党总统多执政了若干年。
法宝一:“退出”。 美国实用主义政治哲学对美国共和党总统的影响很大,受此影响,共和党总统往往倾向于退出耗费美国国力的国际冲突、战争、意识形态之争、国际担当与国际政治的正确性,以此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并赢取选民的支持。例如,20年代初,哈丁总统的退出——彻底退出前任民主党总统威尔逊倾心打造的美国引领世界计划,让美国回到孤立主义时代;50年代初,艾森豪威尔总统的退出——退出朝鲜战争,为其赢得了8年白宫;70年代初,尼克松总统的退出——退出越南战争,曾让尼克松的民调支持率如日中天。
法宝二:“逞强”。 受大国意识与爱国主义传统的影响,美国共和党总统有时也以强势外交,尤其是军事方面的强硬来获得民意支持。例如,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大棒”战略,追求美国在拉丁美洲与加勒比海地区的势力范围;里根总统的“全面推回”战略,对苏联全面强硬,追求美国的伟大与世界领导权。
法宝三:“单边”。 受实用主义、狭隘民粹主义等影响,共和党总统有时会极端片面地以本国国家利益为重,不管不顾国际社会的关注。例如,2003年,小布什总统不顾当时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不顾法、德、俄、中等大国的不满,绕开联合国安理会,单边发动伊拉克战争,并凭借军事方面的绝对优势,任性高调地指出如果国际社会不支持美国,就是美国的敌人和对手。凭此,小布什总统的支持率大幅上升,一扫其上任初期的弱势,为其顺利连任打下基础。
从目前来看,特朗普总统同时兼具上面所提到的美国共和党总统外交政策的3个传统与特点,而且还有所“发扬光大”,形成美国共和党总统的百年之未见——“特朗普式执政风格”(以下简称“特式”风格)。
首先,“特式退出”,即“打包式、大批量”退出,不仅退出经济贸易协定等务实性的国际合作,而且还退出像应对国际气候变化、教科文、人权等涉及国际政治正确性的价值观与大国声誉形象的国际合作。通俗地讲,就是只要实的,不要虚的;只要眼前有利可图的,不要长远有名望和有声誉的。
其次,“特式逞强”,特朗普的竞选口号“让美国再次强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基本上是复制里根总统的“让美国强大”的思路,也是强调加强美国军力,增加军费开支,军事项目优先。但特朗普更强调军人的政治作用,在其内阁成员中大量使用军人或有军方背景的官员。
第三,“特式单边”,极端强调以美国利益为重,即“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不论是否盟国,只要涉及美国利益,特朗普政府一律不顾对方关注与诉求,依靠美国霸权优势,实施单边制裁或行动。例如,近期特朗普不顾各方反对,单边开征钢铝关税。
我们不能按照传统的美国总统标准来看特朗普,他是现代美国总统选举史上一位非常特别的总统。“3无4反”是特朗普的主要特点:“3无”是指无公职经历、无执政经验、无外交经历,“4反”是指“反智”(反对精英政治)、“反自”(反对自由贸易)、“反制”(反对传统建制派)、“反正”(反对政治正确性)。
此外,特朗普的商人背景与张扬个性,也给特朗普的外交决策带来很特殊的影响:
第一,缺乏从政与外交经验,把商业谈判的技巧与理念引入国际交往。因此,反复无常、朝令夕改就可能成为特朗普外交决策的常态,外部世界要逐渐适应“特式决策”的这种风格——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第二,个性张扬,好出风头,滥用自媒体。特朗普有个名言:好名声比坏名声强,坏名声比没名声强。这样的个性特点导致其很可能为了吸引外部世界的眼球或要创造某个历史记录而胡乱决策(这次“特金会”就有这个特点)。另在当今自媒体时代,特朗普对“推特”(Twitter)的痴迷,也使其决策充满变数与不确定性。
第三,作为商人出身的总统,其竞选承诺的政策兑现率极高。据统计几乎达到80%以上,这是1952年美国总统选举以来最高的一个。他在竞选时所发出的承诺,绝大部分都很快兑现了,如“禁穆”(限制穆斯林入境)、“修墙”(修建美墨边境墙以阻止非法移民)、“废法”(废除奥巴马的医保法案)、“弃约”(单边放弃TPP)、“退群”(退出《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权组织、伊核协议)等。
如果我们能从上述几个方面看待特朗普的外交决策与退群行为,就能比较好地理解未来美国的对外政策与涉美大国关系(含中美关系)的走向。
作者简介:林宏宇 亚太智库研究员,华侨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教授,专长于美国内政与外交问题研究。
亚太日报观察专栏作者均为国际问题专家及资深新闻从业人员,长期从事国际研究和报道,他们秉承亚太日报原创、独家、深度、开放、联动的理念,以独特的视角评述当今国际大事。
(来源:亚太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