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找到液態水 但要動身去火星還應三思後行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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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勘探軌道飛行器的成像光譜儀確認霍洛維茨隕石坑(Horowitz crater)斜坡上暗色條紋確實包含水分子和鹽的晶體結構,證實了這些衝刷條紋是由液態水形成的。

【亞太日報訊】當地時間9月28日,美國航空航天局(NASA)的科學家公布了迄今為止最有力的證據,證明在人們眼中干旱、荒蕪和死寂的火星可能依然存在著生命:在這顆紅色行星的某些地區,現在依然有液態水在流淌,坡地上滲出的水積聚在火星赤道附近的山脈或環形山的腳下,形成了可能孕育生命的水池。火星上這些引人注目的地點可能是太陽系中尋找現存地外生命的最佳位置——但真要動手的話卻將是非常困難的。

圖為NASA“機遇”號火星車

研究火星上可能適宜生命存在的區域可以說是派人類登上火星在科學上最主要的理由,但是,根據一份由美國科學院和歐洲科學基金會聯合發表的新綜述,我們現在還沒有為此做好准備。

問題不在於爆炸的火箭、縮水的預算、政客的小動作或是變化無常的公眾支持——所有這些航天事業支持者用來解釋人類為何在地球軌道上停滯了幾代人的時間而未能向宇宙深處更進一步的理由。問題在於生命本身——確切地說,地球微生物太過頑強,而火星生物又可能相當脆弱。最容易在火星上找到的生命,看來有可能是來自卡納維爾角的細菌——這樣的污染會破壞搜索火星本土生命的行動。綜述的作者指出,“保護可能存在的火星生物圈,防止其遭受地球污染破壞的必要性”,“可能會阻止人類登陸或進入”那些可能存在火星生命的區域。雖然這不是什麼新鮮的說法,但在權威研究中出現這種直白、正式的表述實際上是很少見的。NASA計劃在21世紀30年代把人類送上火星;可以理解,NASA並不願意強調這樣的任務很可能面臨著無法避免的巨大污染風險,雖然它也在積極地研究解決該問題的方案。

過去,提到火星的“行星保護”,人們主要考慮的都是自動設備的探索任務。污染的風險即使對於機器來說也是一個問題,雖然它們與人類不同,可以在發射前經受輻射照射和化學藥劑消毒,以根除企圖偷渡的細菌。盡管如此,在NASA為飛船的行星際旅行做准備,本應無菌的超淨室中,仍時常出現頑固地不肯死掉的細菌。“阿波羅”號的宇航員甚至在月球上發現了細菌,此時這些細菌在“勘測者”3號自動著陸器內部幾乎完全真空的環境中已經生存了2年半了。如果地球細菌能在這樣的地方生存,那麼為什麼不能在火星上一些更適宜居住的區域生存呢。

1967年的聯合國外層空間條約規定,禁止地球生命對其他行星的“有害污染”,一個名為空間研究委員會(COSPAR)的國際組織設立了美國、歐洲、俄羅斯和其他有能力進入太空的締約國應該遵守的保護協議。為了保護火星,從2002起,COSPAR開始在這顆行星上選定受限制的“特殊區域”,這些區域的環境足夠溫暖且濕潤,可能養育現存的火星本土生命——或者讓地球侵略者有機會落“鞭毛”於此。因為我們對火星環境和地球生命基本界限的認識一直在飛快地進步,對特殊區域的精確定義仍在不斷改善,每兩年官方就要修訂一次。上周發布的新聯合綜述建議,應根據NASA火星探索項目分析組2014年發布的COSPAR特殊區域報告進行修訂。

火星勘測軌道飛行器(MRO)資料圖

行星科學家越是仔細地觀測火星,找到的特殊區域就越多。特殊區域遍布於火星的赤道和低緯度地區,既包括侵蝕出的溝壑,還包括山脈和環形山布滿岩石的山坡,9月28日發表於《自然 地球科學》的論文證明,在火星的夏季,地下水會從後者表面湧出,形成溪流和池塘。特殊區域也可能是隱藏在極地冰蓋之下,被地震或火山活動加熱的洞穴。在火星許多地區的地下,僅5米深處就是以冰的形式存在的水,這些地區都可以看成是特殊區域,只要有一些熱量就可以變成舒適濕潤的微生物樂園,這樣熱量可以是新形成的撞擊坑釋放出的,也可能是剛剛抵達的飛船帶來的。新綜述還指出,最近在火星上發現的神秘甲烷氣體,其尚未查明的源頭可能也屬於特殊區域。在地球上,甲烷主要是由微生物產生的,但是量多到足以探測的甲烷在火星上也可能是非生物來源產生的,雖然這些無生命參與的甲烷制造過程也需要液態水。

但是,要確定這些地點中哪些真的特殊,可能需要對它們進行勘察,而這在現有的協議下是很難做到的。在一艘飛船勘察一塊特殊區域之前,它的部分或整體必須按照嚴格的規章進行嚴格的消毒,這可能讓開發時間延長好幾年,並給任務預算增加幾百萬美元。盡管如此,協議可能還不夠嚴格——現有的技術無法完全清除飛船上的細菌,而且沒人知道細菌在火星上(或在地球上)創造出一個能夠存活,可自我維持的群落需要什麼樣的閾值條件。

電影《星際穿越》劇照

NASA首個——並且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明確以搜索生命為目的火星項目是一對“海盜”號著陸器,它們是在1976年在火星登陸的。從那以後的所有其他任務的目標都是尋找火星遠古時期曾有生命存在的痕跡,而不是火星現在的生命。如果連消毒後的機器人都不能冒險進入特殊區域,那滿身都是微生物的人類呢?如果宇航員在火星上只被允許進入不符合特殊區域標准的地方尋找生命,那麼NASA或其他什麼機構還有何理由花費幾千億美元把他們送到火星去呢。如果人類船員降落在一個原以為沒有希望存在生命的地區,卻發現了適宜生物生存的條件或甚至發現有某些生命居住在那裡,那他們是應該立刻換個地方呢?還是應該收拾好火箭飛回軌道上?這些和其他沒有答案的問題表明,為何從許多方面而言,發現一個現存的火星生物圈既實現了NASA最大膽的美夢,同時卻也是它最糟糕的噩夢。也只有這些問題才能解釋這個看似不可理喻的事實:NASA在搜索火星現有生物的時候總是要謹慎地避開那些最後可能找到生命的地點。

卡爾•薩根有一句名言,如果我們終於在太陽的第四顆行星上找到了生命,“火星是屬於‘火星人’的,即使‘火星人’只是微生物。”按這種觀點,火星將會成為神聖的保護區,永遠禁止人類侵入。另外一種觀點認為,行星保護工作是徒勞的,甚至可能太天真了:由於早期飛船可能帶來的污染,以及遠古時期由於大質量小行星撞擊而導致的行星之間物質交換,火星可能已經遭遇了很多地球入侵者——這些入侵者可能已經被更適應火星環境的本土生物圈輕易地排除掉了。

在所有這些不確定的認知中,新的綜述指出,唯有一點是明確的:“把宇航員送往火星所牽涉到的行星保護問題,引發了有關交叉科學、工程、技術、項目管理和公共政策的一系列重大問題。”對與NASA和其他空間機構而言,該聲明的真正意義同樣非常清楚:雖然很麻煩,火星載人探索任務涉及的行星保護問題非常嚴峻,絕不能忽略、逃避或輕視。現在正是開始考慮這些問題的時機。否則的話,人類探索火星計劃如果無望成功還算最好,最壞的情況下就是徹底泯滅了研究火星生命原始樣本的機會,那可是徹頭徹尾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