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Cristóbal Balenciaga与Demna Gvasalia之间的差别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但这位神秘的女装设计大师与他“兴风作浪”的现任品牌继承者之间的关系却密切而深入。
英国伦敦——Gabrielle Chanel说:“从最实际意义上而言,他是这个世界的高级女装设计师。” Madeleine Vionnet简单地形容他是“一个真挚的人”(un vrai),Christian Dior描述他是“我们所有人之中的大师”,是所有曾追随他的女装设计师们的指挥。Cecil Beaton说他是“时装界的毕加索”,Carmel Snow说他是“鉴赏家的女装设计师”,并选择身穿在她最爱的Balenciaga套装下葬,Diana Vreeland则大胆地称赞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装制衣大师”。
不失偏颇的说,Cristóbal Balenciaga确实对时装界产生了巨大影响。格洛丽亚·吉尼斯(Gloria Guinness)表示,二战期间从欧洲走私出去的Balenciaga裙子比香水还多。然而,很大程度上由于Balenciaga在1968年关门歇业(当时他说“已经没人能让我打扮的了”)以及他出了名的沉默谨慎,至今为止直接受过一次采访,Cristóbal Balenciaga的历史遗产脱离了整整一代人的视线——直到现在才有所不同。
本月底,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 Albert Museum,简称V&A)以这位时装大师设计作品为主题的大型回顾展将在伦敦开幕,而该展策展人Cassie Davies-Strodder表示:“想到Balenciaga,不到30岁的人们会想到手袋和鞋子——还有现在的羽绒夹克。”该展览亦标志着Balenciaga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San Sebastián)定制时装屋创办100周年、以及在一场逼退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King Alfonso XIII)的内战后他在巴黎的时装屋创办80周年。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开始去看他本人设计的衣服,你就会发现他的影响无处不在。但他不像Dior那样,在去世前他的故事就已经家喻户晓了。”V&A目前拥有英国规模最大的Balenciaga服装收藏,很大程度要归功Cecil Beaton说服他的朋友们在1970年代就像该博物馆捐赠服装。该展还将介绍现任Balenciaga设计师Demna Gvasalia以及Nicolas Ghesquière、Phoebe Philo、川久保玲(Rei Kawakubo)、Jonathan Anderson、André Courrèges、Paco Rabanne与Oscar de la Renta等人的作品。
Davies-Strodder马上还补充说,Balenciaga的设计,甚至是高级成衣从面料、合身度以及技术的层面看都无可比拟。Cristóbal Balenciaga自然是一个憎恶现代世界的现代主义者,制作服装时在最细微的差异中追求上帝之手般的完美精准。他的时装屋建立的基础是那些每日三次更衣、鄙视下层人民亲切举止、带着庞大蒸汽船衣箱和女佣旅行的上流社会女性(Hubert de Givenchy曾发表过有名见解,认为喷气式飞机的出现亦是高级定制服装行业遭受重创的原因之一)。Balenciaga还是一位积极的传统西班牙人,他设计风格中的矛盾——收紧与膨胀、奢华与矜持、谦逊与狭隘在许多方面反映出他虔诚信奉的天主教中的种种悖论。
相比之下,Demna Gvasalia在Balenciaga的设计简直相差甚远。但是,这两位设计师之间的共同点或许比你想象得还要多。
时装体系的颠覆者
首先,Cristóbal Balenciaga与Demna Gvasalia都是时装系统的“颠覆者”。某种层面上讲,Balenciaga与他的好友Givenchy一起,在时装展示上与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公会(Chambre Syndicale de la Haute Couture)“作对”——比当时的设计同侪相比人晚一个月进行发布,迫使来自纽约的买手与记者不得不二渡大西洋来参加发布会,尽管他们当然也心甘情愿。最终这对“叛徒”能在每家报刊的时尚风格专栏得到独家报道。
这和决定在巴黎高定周期间举办Vetements发布会、争取媒体关注与运营优势的Gvasalia很像。 Gvasalia还保证品牌国际存货上限,这样每个人下的订单都最终减少参与清仓销售中的产品数量,确保该品牌的高度排他性,让客户愿意再度回来购物。而当年,Cristóbal Balenciaga也极大地限制其服务客户数量,最初回绝了不少人。另外,就算是品牌的忠实客户也得每次订购至少两件服饰,有助于创造时装屋的神秘光环,赋予产品高价的合理性。
“来自街头”的时装先锋
Cristóbal Balenciaga本人设计的高级定制服无比优雅,人们往往很难看到这与Gvasalia最出名的街头潮流服饰有什么联系。“总有人对我说时尚来自街头,”1960年代开始执掌美国版《Vogue》主编Diana Vreeland曾在1973年写道:“我对来自街头的生意兴趣不大,因为我觉得我在Balenciaga一直都能看到这些。比如Balenciaga就做出了第一件乙烯基塑料(Vinyl)雨衣,就好像巴黎那些国家宪兵冬天穿的。还有斗篷披风、靴子、短裙和精致的丝袜……”
确实如此,Balenciaga设计的日常服饰往往也被他更为华丽的作品抢去了风头。由于汽油在纳粹占领巴黎期间供应不足,女人们更多使用自行车出行,Balenciaga便设计了专为骑行使用的短裙、西装外套、红色羊毛丝袜以及可拆卸的连衣裙,方便她们在白天和夜间“一衣两穿”。
左:1955年Balenciaga造型,与当代街头潮服惊人相似;右:Lotta Volkova身穿Balenciaga 2017秋冬系列垂坠外套进行展示
半个多世纪后,前述的雨衣和羊毛长袜都成为了Gvasalia在Balenciaga亮相的关键标志,变形成肩部僵直的外套和霓虹色氨纶(Spandex)材质连袜高跟靴(粉色、蓝色与紫罗兰色会把Vreeland逼疯)。Gvasalia对街头文化甚至对都市实体店里廉价的日常单品的文化挪用,往往能与Martin Margiel不久前的街头风格实践联系起来。
当然了,这种手法还能追溯到更遥远。“如果你注意到Margiela和Balenciaga思考服装的方式,那么他们哲思化作实践的程度可以说是有一定兼容程度的一致性,”BoF特邀编辑Tim Blanks说,“Cristóbal Balenciaga的话,他是设计师们无穷无尽的资源,也是一位极度苛刻的人物。你必须要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才华才能继承他的风格遗产,所以我认为这也是王大仁(Alexander Wang)去了Balenciaga能把法国人弄疯了的原因。”
“我倾向于认为Demna自己的设计也注入同样多的思考,并以与当前更相关的方式进行实践,也结合了更具相关度的元素,”Blanks补充道,“Balenciaga本人的作品对他所在的时代来说如此不凡,Margiela的作品对他所在的时代来说也是如此,Demna在现在这个他所处的时代里做的,就是将其中一些概念扩展进入当代环境。”
Gvasalia执掌创意大权的Balenciaga时装屋,彩色条纹洗衣袋以及再眼熟不过的宜家(IKEA)质地似纸的钴蓝色塑料购物袋变成了Balenciaga优质皮革大容量手袋。带帽滑雪薄风衣特别设计的结构能令人想到那些与颈背保留一定距离的领子,帮助延长脖颈线条,就好像格洛丽亚·吉尼斯曾说,“让女人和她们佩戴的珍珠相连得到呼吸的空间”。而最新一季的日常粗呢格纹外套大衣,走路带风的纱丽状垂坠披肩横跨身体为其增添了戏剧化色彩,灵感来自1950年代该时装屋摄影作品。
Cristóbal会认可Gvasalia巧妙利用其风格遗产的设计吗?或许会的,毕竟他曾对Marquesa de Llanzol说过这样一句话:“真遗憾我不年轻了,否则我会去创造有趣也有品味的成衣,符合我们这个时代的需求。但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
对“完整衣橱”的全然否定
如今,Balenciaga已成为全球品牌,拥有大量产品类别以及遍布全球的门店网络。在高级定制服的黄金年代,Balenciaga是全巴黎最昂贵的制衣商,乔治五世大街10号(10 Avenue George V)那间时装屋根本你不是想进就能进。守卫森严的Balenciaga定制服时装屋并非“好奇的女人们”随便逛逛的地方(想进入沙龙需要经过设计师本人十分信任、身着全身西班牙黑色的银发售货员查看身份证件,这甚至让潜在客户们在到达门槛前就打起了退堂鼓)。
Balenciaga还说过一句有名的话:“只穿一个裁缝设计的衣服,时髦的女人才算是优雅”。女人们太迷恋他的衣服,只能屈服于他霸道的言论。Diana Vreeland也曾形容他发布会上观众们“起伏于海水的泡沫与空中的雷鸣”,在近乎修道院僧侣静默中长达3小时的发布会结束后,瞬间点燃起了人们的疯狂。Woolworth集团继承人芭芭拉·赫顿(Barbara Hutton)曾买下单个系列中的19条连衣裙、6套西装、3件大衣和和一套便服;1963年,莫娜·冯·俾斯麦(Mona von Bismarck)买下88套衣服,接下来几年里又买了总共140件。
左:Mona von Bismarck身穿Balenciaga服装做园艺,Cecil Beaton摄于1957年;右:Balenciaga 2017秋冬系列带有开云集团品牌名称“Kering”的休闲男装
俾斯麦女士很出名的一件事,就是请Balenciaga量身订做园艺服,身穿这些园艺服出现在Cecil Beaton的镜头前。但当Demna Gvasalia在时装天桥上奉出连帽衫、羽绒夹克、球鞋和棒球帽,时尚圈人士意见不一了。 毕竟这些单品反映的只是服装的最低层次:商品。
但对忠心耿耿的客户来说,还有什么比一顶棒球帽一双球鞋更能秉承Cristóbal Balenciaga的精神?Balenciaga 2017年秋冬男装系列,甚至还有一半的产品上打出了“Balenciaga”和“Kering”品牌名称。这些造型疯狂渴望Balenciaga品牌的表面宣言,在当年的鉴赏家客户之中也不会少见。但对这些产品的选择亦是对当代被休闲服饰主宰的衣橱中的自我意识致敬,亦有足够的讽刺意味来吸引并招待典型的“千禧一代”消费人群。
与生俱来的雕塑感性
“Dior的裙子最巧妙最美地诞生于手稿之中,而Balenciaga运用面料的手法则好似雕塑家运用大理石,”Cecil Beaton在《The Glass of Fashion》一书中写道。在1947年,Dior收紧女性的腰部,做出了蓬起至小腿半截的裙摆造出“New Look”,而Balenciaga则设计了后背微凸、髋部线条弯曲、前襟带扣的夹克与外套,后被称为“酒桶廓形(barrel line)”。
Dior的“New Look”是一曲对“美好年代”(Belle Époque)的浪漫怀旧赞歌,并有批评家认为这将妇女解放运动推迟了10年,而相较之下“酒桶廓形”成为那10年里具有高度前瞻性的无名英雄。直至那时,Balenciaga设计的衣服或许才真正因其优雅的建筑感性、大胆的黑边镶饰图形与戏剧化的西班牙风格脱颖而出,并在整体轮廓上与当代时尚风格契合。从1947年开始,Balenciaga开始彻底革新廓形,在比例与体积上不断实验,开启接下来20年内最具实验风格与现代性的设计时期。
左:1958年Balenciaga具有雕塑感气球状连衣裙;右:Demna Gvasalia在Balenciaga 2017年秋冬系列中近乎“全然的”复刻版
这种雕塑感启迪了有史以来最著名的时装设计师们——没有哪一位女装设计师像他这样对这么多代人有如此巨大的影响。Balenciaga对刻意形式的关注,得到了Demna Gvasalia在形状与比例上实验的回应,Gvasalia经常翻找品牌时装档案找寻灵感。“他们360度地来看待事物,二者方式之中带有协同,”Davies-Strodder表示:“他们通过剪裁,而非造型,来完成大量工作,Demna那些滑肩的衣服本来就是如此,和造型搭配出来的效果一样。”俄罗斯造型师、Gvasalia最亲密的合作者Lotta Volkova去年接受《032c》杂志采访时表示,他们“正努力将情绪转化成形状、轮廓”。
她说:“遇到Demna之前,我从来不这么看衣服。他真的对如何用一件夹克表达态度很感兴趣。比如这件夹克要做得好像你刚刚从摩托车上下来。Demna制作的袖子结构会让夹克形状很笨重,好像刚才骑了一把菜刀……这很像在做一件雕塑。”这很Cristóbal。
对现实主义的共同强调
今天的时尚围绕着这样的观念打转:一个女人,当她穿上一条连衣裙,就能与穿着这条裙子走秀、完美得不像人类的模特一样,显得无情又优雅。但Balenciaga要用手中的皮尺量出她们真实的三围——与不完美,为她们设计的衣服好似拥有积极的转化魔力,宽恕她们的不完美,就连人到中年的品牌主力客户群体同样能以此踏入仙境。
确实如此,他对自己设计的衣服的转化魔力极其自信,以至于偏爱使用四肢不太修长的丰满模特,好像他家乡的西班牙女人。“Balenciaga先生喜欢小腹要平坦,”来自他手下一位售货员出名的观察。他的模特通常也是中年女性(就像他的客户们)也从来称不上漂亮,他亲自指导她们,要记得永远不能有眼神接触,不能作芭蕾舞的竖趾旋转,不能微笑。最后人们都说她们就像一群“怪物”。
最吓人的要数Colette了,时装编辑Bettina Ballard回忆起“她走路的时候就像吸血鬼德古拉,大脑袋低垂就像准备攻击的公牛,弯腰驼背,双臂摆得很低”。完美的是衣服,不是穿衣服的女人。最终这种现实主义也让女性顾客给予他完全信任。
左:一位“怪物”模特在1954年身穿的时装,摄影师为Mark Shaw;右:Gvasalia在Balenciaga 2017秋冬系列开场造型,摆出刻意姿势
那Gvasalia又怎么像了呢?现实主义是这位格鲁吉亚设计师的强项,也是他时装方法论的核心。Gvasalia不断以更新的时装比例与能量感抬升的,是“真正的”人们会穿的衣服,并且经常在街头、社交媒体或设计师自己的社交群里找来的“nodels”(素人模特)演绎。
今时今日的Balenciaga,捕捉了创始设计师的客户们所喜爱的运动感(传说Balenciaga第一次做衣服是在6岁,献给了特别爱动的宠物猫),意外的材料与紧身设计还包含了某种神秘的性感气质。1960年代期间,性感的定义是镂空、PVC塑料,还有没完没了的对腿部线条的凸显。但Balenciaga的设计藏有远为神秘的性感,从身穿他设计走动摇摆的一束烟花状的鸵鸟羽毛中流露出来,将女人们变形成混合物种的方式亦然:女人作为植物、作为昆虫或海洋生物……这与Dior花朵形状的女性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Balenciaga在1950年代初推出了“麻袋”裙装,受到不少公开的嘲讽与指责——这就与川久保玲的Comme des Garcons名为Lumps and Bumps(“隆起与肿块”)系列一样耸人听闻,把女性气质抽象到令人反感之程度,对身体进行了扭曲。
微妙的、具有颠覆性的性感
构成Cristóbal Balenciaga信仰的东西已经很多。1967年和1968年,他创造出一条仅有一条缝线的连衣裙,好似榆树叶的中轴,他脑海中飞过了现代主义的天使。每日一到两次,这位女装设计师回到马索大街(Marceau大街)的教堂做祷告;在他1972年的葬礼上,他的忏悔神父Robert Pieplu宣布:“对他来说,服装应以最纯粹的形式揭示深刻的和谐与美 ,以及每个人内心或多或少隐藏着的创世主的反思——超越了所有种类的变形与扭曲。”
换句话说,Balenciaga在研究创造一只完美袖子的过程中寻找神性。今天,正如V&A博物馆策展人Cassie Davies-Strodder所说:“人们,特别是设计师们,依旧对他的作品极为敬重,以至于他们走进来看到这些系列,便下跪对一只袖子敬拜。”
左:一条令人联想到“现代主义的天使”的僧侣裙,David Bailey摄于1965年;右:品牌2016春夏系列造型采用的乳胶雨衣与氨纶面料,触感近乎物神崇拜
Blanks指出,“作为信徒的Balenciaga,也会欣赏罪恶伴随的强烈气味与吸引力。”确实如此,他忏悔般的完美主义具有颠覆性。在诞生了一系列圣礼长袍的1967年,他还设计了一件黑色丝绒晚装,状似十字褡(chasuble),弯曲的下摆也好似祭披(casulla),但带有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开叉。高到多数下了订单的客户都要求开叉做得低一些。订购Balenciaga衣服最多的克劳迪亚·赫德·奥斯本(Claudia Heard de Osborne)曾经写道:“他剪裁的时候,想到了神父的祭披,”这位客户在丽兹酒店(Ritz)专门为她的高级定制服保留了一个套间,“他说,‘还是位很性感的神父。’”
这种具有颠覆性的性感在Gvasalia手中没有流失,他创造了合体的廓形,又被好似发出恐吓的比例与触感极佳的材料抵消,比如乳胶和氨纶(Spandex,与Balenciaga先生心爱的透明丝绸硬纱同年问世)。最早拥抱这位Gvasalia设计愿景的人,包括MatchesFashion.com的买手总监Natalie Kingham。她说在Gvasalia的Balenciaga剪裁(同样出现在V&A展览)超越了购物销售区域,来自街头的大容量包袋也很受那些需要随身携带大量物品的女性的欢迎。谈起这些客户,她说:“她们无所畏惧、热爱时尚,不害怕经常更换并尝试不同造型。”
但谈及Gvasalia的影响力时,Kingham也最为热情,和Davies-Strodder谈起Cristóbal时一样。“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认为,过去这几年终将被Gvasalia的设计塑造与定义,”她说,“我可以能在各个地方看到他的影响,当你开始看到这种风格被不断过滤呈现,这又是另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了。”
正如Gvasalia的影响力能轻易在年轻一代设计师中感受到那样,他显然也由衷钦佩他的前辈。最新一季发布会上,他以9条高级定制长裙——包括一条象牙白直筒裙、向上翻转的羽毛裙、围裹着巨大丝带的无肩带紧身裙以及树莓色缎面分层长裙,正是对Cristóbal Balenciaga的设计杰作的复刻版本。就算走到了如此盛大的周年纪念日,这些裙装也几乎很少更新。正如Gvasalia所说,“原来的样子就是最好的。”
(来源:B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