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文学作品主要还是描述青少年的生活故事。不过,尽管出版业极力把这些作品推销给青少年读者,但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最大的受众群体。相反,最多的青少年文学阅读者是成年人,他们占受众的55%。为了解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我们(《大西洋月刊》)采访了一位青少年文学出版社的社长、一名教授青少年文学的老师、一个热爱青少年文学作品的阅读小组,以及约翰·格林(美国作家,以青少年文学写作著称——译注)。下面就是他们所说的内容。
这些作品大部分都关于成长的心路历程,成年人也在成长呀
企鹅青少年出版社社长珍妮弗·洛哈(Jennifer Loja)写邮件告诉我们:“这些青少年文学作品所描述的是一种成长的心路历程,而这种心路历程是普世的,无论对于什么年龄的人来说,都有所裨益。”成长类小说的开端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德国,当时文坛上就出现了一个新名词叫做“教育小说”,歌德以及一批同时代作家以此为名义书写青少年主人公历经风雨不断成长的故事。巴克内尔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系的教授弗吉尼亚·齐默尔曼(Virginia Zimmerman)表示:“成长也许是最能打动读者的一个普遍话题,成年人也许自认为已经经历过了充满阵痛的成长阶段,但他们忍不住被这个话题吸引,成长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就算是成年人,也在不停地改变,不停地成长。”
青春时期发生的人生初体验,总是格外令人难忘
格林表示,描绘青少年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他原本的看法:“之前人们总说青少年张狂又叛逆,玩世不恭,但事实上,我发现他们并没有那么随性放荡。相反,他们在很多情绪体验上都十分真诚。”他表示,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很多事情对于青少年来说都是第一次体验。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浪漫起舞、第一次开车、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人生初体验就是令人难忘,是第二次、第三次都比不了的。”
喜欢看青少年文学作品,并不意味着逃避成年生活
齐默尔曼表示,在研究青少年文学的学术圈中,许多专家教授都认为成年人爱看青少年文学作品是为了逃避现实生活。因为青少年文学作品常常是一些追求刺激情节的题材,比如幻想小说、爱情小说或者科幻小说。但齐默尔曼并不同意这个观点,她说:“成年人喜欢的青少年文学作品很多也是暗黑系的,拥有严肃主题。青少年小说所塑造的世界,也许与成年人的世界全然不同,但那些情感的波动、生活的挑战却都是共通的,能够唤起他们心中共鸣。阅读小组成员帕梅拉对此十分赞同,她最喜欢的一本书就是安吉·托马斯(Angie Thomas)写的《你给的厌恶》(The Hate U Give),这本备受好评的书通过一个16岁的男生斯塔·卡特的视角,探讨了种族与政治等等严肃话题。“头条”另一成员克雷格则表示阅读青少年文学作品可以让他了解当今青少年的生存状况:“青少年文学作品是认识我们生活的世界的另一扇门”。
好作品就是好作品,就应该被人赏识
帕梅拉表示:“不管目标受众是谁,好的故事本身自有价值。”齐默尔曼对此深表同意,她说:“现在的青少年文学作品越来越好看了,主角类型也越来越丰富。”我们问她,从事青少年文学作品研究12年来,这个行业是否有所变化,她表示说,作品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其他很多类型的文学作品都逐渐没落,唯独青少年文学作品现在仍然受到热捧,有利可图。洛哈的企鹅青少年出版社是全美国最大的青少年出版社之一,她在邮件里写道:“《纽约时报》现在已经专门设立了一个青少年文学畅销作家名单。青少年文学作品非常适合改编成电影,也很利于传播,我们明显观察到这些年来投稿青少年文学的作家越来越多,出版青少年文学作品的出版社也越来越繁荣。”
一切始于《哈利·波特》
齐默尔曼说:“一切都是从《哈利·波特》开始的——几乎所有人,不分年龄,都为之沉迷。在《哈利·波特》诞生之前,很多人根本没有想过会去看一本写给小孩看的书。”在英国,《哈利·波特》有两种不同的封面:一种是给大人看的,一种是给孩子看的。齐默尔曼说,这样一来,大人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不会产生那么强烈的自我怀疑了。当被问及有关于成年人阅读青少年文学作品的意见时,“头条”成员比尔适当地指出:“猫头鹰和魔杖的确很有帮助。”
"在痛苦面前,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格林的新书《乌龟负重向前》(Turtles All the Way Down)中的主人公叫做阿扎·霍姆斯,她患有严重的焦虑症以及强迫性神经失调。在整本书中,她一直在与“思维的螺旋”苦苦搏斗,“思维的螺旋”发作时,她脑海中会接连不断地涌现出一个又一个毁灭性的想法,她用尽全力都无法摆脱。格林在星期一接受我们的采访时称,他之所以会详细地描写主人公那些可怕的想法,是因为这让他想到了自己。格林说:“当我掉进'思维的螺旋'时,真正的问题不是我这一时半会能不能挣脱出来,而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挣脱不出来了,我一辈子都要被它束缚,与它搏斗,直到我死的那一天。这太可怕了。”
无论是对格林还是对他笔下的人物来说,向他人解释和表达自己所正遭遇的精神上的疾病都是一个核心的难点。在整本书中,阿扎都在竭力向周围的人们解释她的内心体验。格林说:“在痛苦面前,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这就是为什么痛苦总是一种孤独的体验。”阿扎并没有直接地去表述痛苦,而是选择用“思维的螺旋”这个隐喻去指代。小组中一位叫杰森的成员有也类似的表现,他本人患有焦虑症和抑郁症。杰森问格林怎么想出这样一个隐喻的。格林说,灵感来自雷蒙德·帕迪伯恩(Raymond Pettibon)的一幅画:“我看到这幅画时,就心想:‘是的,就是它了,就是这种感觉。’”
书中,阿扎周围的人——包括她的母亲、她最好的朋友、她暗恋的人——对于她的疾病都有着不同的反应:有的想拼命治好她;有的对她毫不客气;有的则显得十分不在意。格林想要表现出,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与精神疾病苦苦搏斗,而且“止不了疼痛,甚至面对这一切毫无办法”——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对于他自己而言,格林希望身边的人们可以多多忍耐。他说:“最好的伙伴总是会告诉我,不管自己或看着心爱的人受苦有多么难受,给予温暖的关怀,总是会有回报的。一定要耐心,要让你爱的人知道一切总会过去的,春天总会降临的。”
(来源:界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