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 | 舌尖上的墨西哥 热烈火辣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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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亞太日報特約記者沈小綠

CHURRO,是墨西哥的一種小點心,像是我們的油條和麻花的混搭。比油條硬,沒麻花脆,外面有一層糖霜。舉著棒棒糖一樣捏著CHURRO,游走于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的生物學研究所和地質研究所。看龍舌蘭成長,看仙人掌生活。

這是一個被活火山群包圍的高原盆地城市。四季花開,常年披綠。在城南大學城裡地質研究所的室外,可以看見死火山和間歇火山。波波卡特佩特火山在城南70多公里的地方,海拔5452米。那天小雨淅淅瀝瀝,活火山收起了繚繞的煙。

腳下就是火山。死火山的溶岩肆虐地覆蓋著當年的山丘,如今的植物亦肆虐地生出岩縫。綠色爬滿山體,已經看不出當年錐形的火山。黑紅的火山灰土壤最為肥沃,所以生物學研究所裡的龍舌蘭茁壯成長。

龍舌蘭酒可以追溯到阿茲特克文明。阿茲特克人以龍舌蘭的球莖為原料釀酒。西班牙征服墨西哥時,帶來了蒸餾技術。阿茲特克人快樂地將這個技術應用在酒的釀造上。

釀造葡萄酒的葡萄有高下之分,龍舌蘭也一樣。品種不同,品質也不同。Tequila是墨西哥的一個城鎮,風和日麗,風調雨順。政府明文規定,只有這裡的龍舌蘭釀造出來的酒,才冠名Tequila。Tequila以外的蒸餾酒則稱為Mezcal。這兩種酒很好區分,Mezcal的瓶底有只小蟲,是寄生在龍舌蘭根上的。它飄在瓶底,喝醉了酒,歪歪斜斜一浮一沉。與我們的藥酒一樣,和著酒一起,喝了能帶給飲者勇氣。不過,有小蟲就意味著不是頂級。生活就是這麼現實,酒也一樣。

在墨西哥的日子只喝了一次一杯劑量的瑪格麗塔,雞尾酒家族成員。混合了龍舌蘭酒、酸橙、檸檬汁調製而成。液體青檸色,些許混沌。所有的味蕾都告訴我,這是一杯單純的檸檬汁,還飄著淡淡的青草香氣。酒用當地特色的龍舌蘭酒杯盛著,赫色的酒杯很漂亮。似乎杯芯是玻璃的,隱隱透著暗淡幽黃的光。杯身像是軟陶的,色彩繽紛,一邊是綠色茁壯的仙人掌,一邊是桀驁的鷹武士。不是淺浮雕,彩色的陶塊一個個凹凸有致,摩擦力很大,手感很好。喝醉了也能牢牢握杯,做千杯不醉狀。

侍者開始示範龍舌蘭的喝法。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握酒杯, 中指和無名指之間夾著一片檸檬片,訂婚和結婚戒指委屈得有些水汪汪,左手又撚一小撮鹽巴撒在右手虎口上。接下來這一幕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他先是笑笑,好像是先運運氣一樣,然後,舔一口鹽巴,一飲而盡,含住檸檬。好個胸有成竹,一氣呵成。

檸檬汁?檸檬汁!很快,我便發現以貌取酒是不對的。頂多二兩,頭開始發昏,太陽穴痛楚。一夜無眠,因為睡不著覺,整個後腦勺疼。疼得時間變得越發漫長。身體力行得出一個重要結論:龍舌蘭酒絕對是烈酒!

帶著一點不服,走進一家龍舌蘭店。看見滿眼的酒瓶,又開始暈,因為眩目。熱情的老闆娘取得各式各樣的酒瓶,按貯藏時間一字排開,時間從幾天到幾個月再到幾年,酒色也從銀色變金色又回歸琥珀般透明,價錢當然也隨著時間的久遠、色澤的厚重而直線上升。

生物研究所的植物園裡,好多的龍舌蘭。龍舌蘭是一層一層地長大的,每長高一層,它就蛻掉一層原來的葉子,有點像蘆薈。然後越長越高,十年的龍舌蘭像擎天柱般,粗壯的身條都因為高挑而顯得纖細。有的像舉著刺蝟頭的棕櫚,有的像碩大的君子蘭,有的像敏感挑釁的劍蘭,有的像巨型版鳳梨。8到10年才採收一次。層層剝掉包裹的葉子,露出刺狀的芯,纖維裡充滿了香甜的汁水。蒸餾、發酵、蒸餾,最後變成龍舌蘭酒。

來到墨西哥,才知道玉米擁有美洲血統。玉米是美洲大陸和美洲文明的產物,它在墨西哥由野生植物演變為種植作物。第一個吃玉米的人不曉得是誰。

對於墨西哥人,玉米就像空氣和水。瑪雅敘事詩說:“白色和黃色的玉米製成人身,玉米麵團塑成四肢。我們的四位祖先由玉米麵製成。神用諸神之血和玉米合成麵團造人,神創造了瑪雅的玉米人。墨西哥人非常謙和,稱自己為“玉米人。玉米餅是他們的主食,叫TACO。TACO有些許類似我們的春捲、義大利的披薩。只不過,是不要包得那麼嚴實的春捲,和不要敞得那般透亮的披薩。玉米餅有大張有小張。大張的,米白色,比手掌大一圈,玉米味濃;小張的,小麥色,巴掌大,攤在手掌上,應該是玉米粉加小麥粉,吃起來樸實無華。

餡和調料各式各樣,各花入各眼。所有的TACO都可以加起司或不加起司,差別只在比索而已。仙人掌也常入餡,還有肉的、辣椒的……我對生仙人掌味道頗為好奇,因為生物學研究所裡,遍賞各類仙人掌。它們各具模樣,呆頭呆腦的棍子型的,蜷縮的刺頭型的,平展的針線包型的,扁塌的大餅型的……雖小心翼翼,卻也賞心悅目。小小的仙人掌果粉紅粉綠的看似毛茸茸的支著,熟了。正待我欲摘時,被喝住,原來那些看似毛茸茸的絨毛,實則也堅貞不屈。仙人掌果清香爽口,硬朗的籽兒也頗具玩味。可是生的仙人掌不曉得是什麼滋味。於是讓侍者拿來仙人掌給我嘗嘗。想來,還是盛在盤子裡的親切了許多。脆生生的、滑溜溜的,翠綠得迸發著生機,第一反應是:這是生的。突然覺得鑽木取火真造福人類哪。炒熟的仙人掌變成灰綠色的,蔫蔫的,有些酸,口感有點綿,但別有風味。想著仙人掌在生物研究所裡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裝模作樣,嚼得很是暢快。

調料的選擇很多,我買櫝還珠地喜歡上盛調料的淺木碗和笨笨的小木勺,委實招人喜愛。常見的有流彩的蕃茄、檸檬、辣椒及洋蔥拌的雜燴,有黃色的異域配方鱷梨醬,有搗碎的洋芫荽和洋蔥一半綠一半白分明的沙拉,有紅色的辣椒醬。我喜歡鱷梨醬,是用牛油果製成的,拿開胃的玉米脆片和裝飾在調料上的玉米片堆上一勺入嘴,立刻就心滿意足了。聽說這個醬有400年歷史了。墨西哥的辣醬我實在受不起。只在餡上加了一丁點兒。馬上舌頭下如壘針氈,舌頭上爬滿招黃花的小咬,辣到無法輕描淡寫。趕快舉起一杯冰鎮“牙買加汩汩牛飲。“牙買加是墨西哥一種叫“牙買加的花莖的汁,據說能解辣。

回國後,也趕時髦地買了仙人掌,平底鍋抹了黃油,寬木鏟翻炒。切碎蕃茄、檸檬、辣椒、洋蔥和香菜,澆上橄欖油、沙拉醬。佐以佳釀,啜飲小酒。卻不知為什麼,索然無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