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闲吟客】
从选举的角度,如果特朗普很快痊愈,很可能因祸得福。一方面,美国人在危机情况下对总统的支持率会上升。另一方面,可以继续吹嘘“新冠不过是普通流感”,完全可以复工,为其抗疫不利做辩护。
但是万一,特朗普去见金斯伯格了,怎么办?
这要分情况讨论。以下是从法律角度的分析。
一、如果特朗普在大选前去见金斯伯格
- 美国总统继承顺序
继承顺序的前几位分别是副总统彭斯、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参议院临时主席格拉斯利、国务卿蓬佩奥。
值得注意的是,众议院议长之后并不是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而是参议院临时主席,即多数党在位最长时间的参议员格拉斯利。此人生于1933年,和金斯伯格同年,1981年开始连续担任爱荷华州参议员。
其原因在于,临时主席是宪法规定的职位,在副总统不在时主持参议院会议。而majority leader是后来党派斗争的需要逐渐形成的,大概1920年左右。1887年众议院议长和参议院临时主席被从继承顺序中拿下。1947年杜鲁门重新恢复,当时主要是考虑到临时主席是宪法职位而majority leader不是,因而没有将majority leader列入继承顺序。
2,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怎么办?
由共和党主席组织召开全国委员会,委员投票选出新的总统候选人。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共有168名委员,50个州和6个领地各三位。这三位委员所拥有的票数,与该州在党内初选所拥有的票数相同。比如阿拉斯加有28票,如果三位委员意见不一致,则各得这28票的三分之一。
从现实的角度大概率是现任副总统彭斯。那如果彭斯也见金斯伯格了怎么办?这个从程序上影响不大,同样是共和党开全国委员会选新的正副总统候选人。拜登、哈里斯见金斯伯格了同理。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基本全部州决定各党候选人的deadline都是8月或之前,有的州可能规定此后不能再换候选人。面对这种情况,结果可能就要由最高法院决定。
二、如果特朗普在大选的过程中去见金斯伯格怎么办?
选举过程中指选举尚未完成,比如投票没有结束,或者投票结束了没有点完,或者各州的选举人团(electoral college)被选出但尚未完成投票。
这种情况还真发生过。1872年11月29日,自由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格雷里去世。(民主党自觉无法取胜,于是没有推出自己的候选人,而是支持格雷里,与共和党候选人格兰特竞争)。此时投票已经结束,各州选举人团也已经选出,但是由于格雷里只得到66票,而格兰特得到286票,因而对选举结果没有影响。
但是,假如本该获胜的一方总统候选人去世,怎么办?
根据美国的选举程序,各州选民选出选举人,由选举人选出总统与副总统。选举人由两党在各州的组织决定,一般是党性过硬的忠实党员。有的州宪法规定,选举人必须投票给本州选民选出的候选人,有的州则没有规定。没有按照选民投票结果投票的选举人被称为失信选举人。历史上失信选举人总共有165位,其中63位是由于1872年格雷里去世,但是从来没有改变选举结果。
假如失信选举人改变了选举结果,结果将有可能由最高法院决定。2020年最高法院在Chiafalo_v._Washington案中宣判各州可以强制选举人投票给本州选民选出的候选人。但是如果有的州没有出台相关政策,导致失信候选人影响选举结果,则仍将由最高法院审理决定。
那么,假设特朗普赢得了大选(虽然可能性越来越小),但是在选举人投票之前去见金斯伯格,该如何处理呢?
这是最复杂的情况。由于总统并未选出,共和党仍需召开全国委员会,选出新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而各州已经被选出的选举人团,则应投票给共和党新的总统候选人。
但是,各州规定不同。有的州可能规定了选举人必须投票给选民选出的候选人,但是并没有规定假如该候选人去世该怎么办,这将产生巨大危机。
由于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具体怎么处理并不明确。我只能根据我对美国制度的了解进行推测。
这种情况下,国会将最后决定如何计算各州选举人团的投票。如果出现争议,包括如何处理投给去世的候选人的票,最后将可能由众议院以州为单位进行投票。假设某州有13个席位,共和党7个,民主党6个,那么这1票全部归共和党。这也是为什么如果出现269:269的极端情况,取胜的将会是共和党,尽管民主党是国会多数。
当然,真出现这种情况最后大概率要打到最高法院,所以最后还是最高法院决定。
三 、如果总统已经由选举人团选出,但在宣誓之前去世,怎么办?
这种情况最好处理。1933年的第20宪法修正案明确规定,如果总统已经被选出,但在宣誓之前去世,由新被选出的副总统就任总统。
当前情况下,比较棘手的是,由于很多人已经提前寄出选票,如果特朗普去见金斯伯格,这些选票怎么算?这个目前没有明确规定,估计要由最高法院决定。
最后,回到我最关心的最高法院问题。如果特朗普在巴雷特的大法官提名通过之前见金斯伯格,怎么办?
由副总统彭斯即位。他理论上可以撤回对巴雷特的提名,但是实际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因为共和党要尽快通过提名,以备有可能发生的的最高法院终极之战。所以巴雷特的大法官位置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最后简要分析一下关于最高法院怎么判的问题,尤其是如果巴雷特没就职,出现4:4的情况。
有的读者提出,共和党提名的原旨主义者,可能按照原旨主义做出不利于共和党的判决。从我的了解,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最终其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党性。
2000年,布什诉戈尔案,我读了后续流露出来的内部资料,其实最高法院基本上第一天就出结果了。当时九人,按照意识形态排序,托马斯、斯卡利亚、伦奎斯特三个坚定的保守派,肯尼迪、奥康纳两个不坚定的保守派,布雷耶、金斯伯格、苏特、史蒂文斯四个自由派。除了7个立场鲜明的马上站好队之外,最鲜明的是革命意志不坚定的奥康纳同志。
奥纳康大法官
奥康纳同志虽然不能时刻紧跟中央路线,紧密团结在以伦奎斯特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经常犯左倾投降主义错误,但作为忠实的共和党员,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绝无半点含糊。她以一个老党员的立场,立刻断定这是戈尔集团妄图窃取革命果实。于是开始寻找用什么样的理由判戈尔集团败诉。
倒是此前比她稍微坚定一点的肯尼迪同志,差一点被敌人派来的特务布雷耶所诱惑,走上背叛党、背叛革命的不归路。好在肯尼迪身边的工作人员立场坚定,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劝说,帮助肯尼迪同志重新站稳了立场。
肯尼迪同志一向爱慕虚荣,是革命意志薄弱的典型,经常受民主党反动派及其所控制的媒体和记者的影响。他为了得到媒体的赞誉,时不时昧着良心,站在党和人民的对立面。此外,肯尼迪同志小资产阶级生活作风浓重,爱好出国旅游。受国外同志的影响,经常不切实际地将外国同志的革命经验往我国生搬硬套,因而犯了教条主义、修正主义错误。
肯尼迪大法官
好在党中央高瞻远瞩,早就认识到了肯尼迪意志薄弱、没有主见,容易受身边人的影响的弱点,因此对肯尼迪的书记员严格把关,只把革命意志最坚定、对党最忠诚的同志派到肯尼迪身边工作。这次正是这些同志,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在紧要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革命。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宪法原旨主义领军人物的斯卡利亚同志,在这次危机中表现的最为突出,在紧要关头不拘小节,果断倡议立即阻止戈尔集团篡党夺权的阴谋,以出色的表现交出一个共和党员的合格答卷。
从这次危机的顺利度过,可以看出,在最高法院的同志,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目前的最高法院常务委员会成员中,托马斯同志是唯一一位经历过上次危机的老同志。托马斯同志一向是共和党员先进性的典范,在党内有口皆碑,是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的学习对象,这次必然没有问题。阿里托同志对党对革命的无限忠诚在他一次次判决中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从来没有让党和人民失望过。
戈萨奇同志和卡瓦诺同志作为这一届刚刚进入常委会的年轻同志,曾经作为优秀青年干部被党选配到肯尼迪同志身边工作,帮助他站稳立场。虽然和托马斯、阿里托这两位革命前辈相比,还有相当的进步空间,但是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应该能经受住考验。
现任中央委员会主席罗伯茨同志,近年来屡次被人民群众举报革命意志不够坚定,犯了左倾投降主义错误,也因此在党内民主生活会上受到了老同志的严肃批评。罗伯茨同志作了诚恳的自我批评。他说,当前处在建设有美国特色保守主义现代化事业的关键期。但是,由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民主党反动派的势力依旧不容低估。如果革命过于轻敌冒进,可能会遭遇重大挫折,乃至于几十年来的革命成果毁于一旦。在这种情况下,不宜过于激化敌我矛盾。因此,有时候革命的步伐稍快了一点,缓下来,甚至往回走两步,也是大有裨益的,一方面能等等落在后面的同志,起到团结党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能有效迷惑敌人。
我认为,罗伯茨同志作为党多年培养的保守主义革命事业接班人,虽然与他的前任伦奎斯特同志相比还有较大差距,但其革命意志和对党的忠诚是值得信任的。我们应该对他采取批评教育的态度,毕竟他和奥康纳、肯尼迪等经常犯左倾投降主义错误的同志还是有区别的,更不会堕落到为沃伦、布伦南、布莱克蒙、史蒂文斯、苏特等叛徒、内奸、工贼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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