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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 | 亞太日報特約記者 宿亮
翡翠湖區
新西蘭北島中部行車，最刺激的地方莫過於一條南北走向的“沙漠路”。道路兩旁都是空曠荒原，碎石、蒿草和電線杆的寂寥調劑著單調筆直的道路。晴朗的日子裏，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道路西側一連三個高大的火山錐，山頂的雪峰每每調戲流雲，讓自己若隱若現。
《指環王》電影中，超級大反派索倫在摩多的黑暗之門就在這裏取景。帶著潔白巔峰的火山在晴空下不再顯得邪惡，但它依舊是隱藏著脾氣活火山，用威嚴氣勢掩藏自己的秘密。
可惜，“沙漠路”兩旁詭異的地形被軍方徵用做訓練場，想要親近火山，只能另闢蹊徑。
奧哈尼庫的象征——大胡蘿蔔
奧哈尼庫鎮中心紀念華人菜農的銘牌
充滿硫磺的火山山泉
於是，在這段公路南部入口拐個彎，奔著一個叫做奧哈庫尼的小鎮而去。小鎮在火山錐的南側，從那裏可以從荒原的西部直插火山區，就是向火山進發的“大本營”。
奧哈庫尼只有幾條街、千把人，卻充滿特色。小鎮的象徵就是鎮口一個巨大的胡蘿蔔雕塑。這棵胡蘿蔔最初是銀行廣告片道具，隨後被捐給小鎮，從1984年就立在鎮口，象徵這裏是新西蘭的“胡蘿蔔之都”。據說，這是全世界最大的胡蘿蔔模型。
說起這裏種植胡蘿蔔和其他蔬菜的歷史，就免不了提到華人對小鎮的貢獻。奧哈庫尼第一個菜園就是幾個華人農民1925年來到這裏建立的。他們辛勤勞作，把這裏的荒原和森林開墾出來，利用1908年就聯通主要城市奧克蘭和惠靈頓的鐵路線販運蔬菜。
華人在奧哈庫尼種植很多蔬菜，比如土豆、捲心菜、綠菜花、甘藍等，當然還有最出名的胡蘿蔔。二戰期間，美國在南太平洋大量駐軍成了推動小鎮華人蔬菜生產的動力。
可以想像，冒著黑煙的蒸汽火車從奧哈庫尼出發，裝滿蔬菜向南向北供應城市，一定是很壯觀的場景。不過，隨著鐵路沒落，蔬菜基地轉移，奧哈庫尼也告別的“大胡蘿蔔時代”。
離開了蔬菜，奧哈庫尼還有火山。這座小鎮就坐落在連續三個火山錐組成的湯加裏羅國家公園南面，走在小鎮略顯寂寞的街道上，抬頭就可以看到最南面的魯阿佩胡山。電影中神秘世界的大門就從奧哈庫尼開啟，從這裏出發就可以“擁抱火山灰”。
魯阿佩胡山北面依此是瑙魯赫伊山和湯加裏羅山。在這裏，最常見的體驗火山的方式是徒步穿越火山區。清晨，從奧哈庫尼開車二十分鐘，就遠離公路深入荒原。在車道盡頭，魯阿佩胡山的雪峰顯得高大威猛，另外兩座火山則把山峰遁入層層山巒之中，等待發掘。
從這裏起步，沿著一條細細的涓流前行。涓流來自山泉，但火山給泉水染上了硫磺的色彩和氣味，金黃的色帶漂浮在流過赤色荒原的清溪，傳遞出火山的氣息。泉眼就在小徑深入火山區不遠的路邊，周遭開滿黃白小花，在荒原之中顯出勃勃生機。
紅火山口
火山荒原
藍湖
隨著地勢的起伏，瑙魯赫伊山逐漸解開面紗。火山口在小徑一側高高聳立，赤色的岩石帶從火山口延伸出來，顯現出大自然的猙獰。回頭望去，不知不覺已經身在山腰，背後的魯阿佩胡山帶著雲朵和遠處小小的奧哈庫尼呈現在無邊荒原之上。
穿越一片遍佈大大小小火山石的高山荒原之後，山脊道路崎嶇起來。地貌逐步變軟，碎石覆蓋的火山灰踩上去深淺不明，而另一側是萬丈懸崖。
這段路穿過整個徒步線路的最高點，一個叫做“紅火山口”的地方。在山頂探頭望進火山口，猩紅色的顏色觸目驚心，遠處岩石縫隙裏還冒著白煙，硫磺味地位空氣中彌散。
想要迅速逃離這個地方？不可能。下山的陡峭道路一樣鋪滿軟軟的火山灰，不想翻滾而下就只能把腳深深插入火山灰，小心翼翼地閃轉騰挪。
色彩猙獰的火山口
依舊活躍的火山
遠望陶波湖
索性，景色還是那樣別致。山下是“翡翠湖區”，大大小小的火山湖中心呈現一種碧藍色，周遭則包裹著薄薄一圈硫磺的黃色，像極了一塊塊寶石，遠處的藍湖看上去更大一些，平靜入常，似乎它從來就不是一個古老火山口一樣。
繼續穿越火山區，北部龐大的陶波湖和大片灌木平原隨著道路的起伏出現在峭壁之下，似乎觸手可及。那種水面的平靜與道路兩旁噴湧升天的地熱氣對比鮮明。逃離，讓腿部肌肉最後一點力量在山腳下的森林裏消失殆盡。
入夜，回到小鎮奧哈庫尼，坐在鎮裏唯一開著門的酒吧回廊上喝上一杯精釀啤酒，想像那些在這裏開荒種菜，並成就“胡蘿蔔之都”的人們，特別是那些懷揣夢想遠涉重洋的華人。當他們第一眼看到這荒原，會想些什麼？大概也是辛勞之後的一杯啤酒吧。
曠野流雲·宿亮 作者簡介
宿亮，姓宿，不爱吃素。生在大明湖畔，不解清照风情，偶尔倒是读读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没怎么体会过老舍笔下济南温婉的冬天，总觉凛冬就应该凌冽。
读了四年历史，收了个史学学士；读了五年政治，却得了个法学博士。读历史，最爱欧洲中世纪，立誓有生之年走遍欧洲，结果而立之年没到，就已流窜多半，恍然到原是史家能写，方寸之地也能出三卷本。读国政，最爱阴谋说，论文也要写欧洲的兵戈纵横。信奉伦敦政经的学术大师苏珊·斯特兰奇，于是照猫画虎混入记者队伍，写字为生。
一年前，生平第一次飞过赤道，发现站在地球的另一面不会掉落太空，证明牛顿是对的。远离大陆，在新西兰寻找传说。总觉，南北两岛是部公路剧情片，决不能停车拍照、上车睡觉。于是，一部老车卷黄沙，扎进这蓝蓝绿绿的天空山野，就想跑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