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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首爾XINHUA 彭茜
每年櫻花時節，韓國媒體也會仿效日本公佈“櫻花前線，列出從南至北的櫻花花期，韓國人在花期中呼朋引伴，舉家出遊。全國各地如首爾、釜山、鎮海、慶州等地都會舉行多種多樣的櫻花慶典，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每年四月初開幕的“鎮海軍港節櫻花慶典。
列車駛進鎮海的慶和火車站。姚琪琳攝。
相比於首爾、釜山和濟州島的盛名，韓國廣尚南道的小城鎮海如同一位幽藏在深閨的女子，僅在每年櫻花飛舞的四月才會向世人一展她的芳容。
從首爾搭乘KTX高鐵一路南行約三小時，來到鎮海附近的工業重鎮昌原市，一下火車先是眼前一驚，只見市區道旁落英繽紛，樹上的櫻花所剩無幾。在酒店辦理入住時，前臺姑娘淡淡一句：“幾日連續降雨，花瓣掉落不少。或許不應有太多期待，反而會遇見驚喜。忽覺姑娘的話頗有深意，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於是丟掉任何期望，搭乘一輛公車前往昌原市下轄的鎮海區。車上放著七八十年代的韓國老歌，晃晃悠悠穿梭在山林間。只見遠山如黛，雜有如雲的山櫻花，生得隨意，帶著些野性的不羈。行至鎮海區，果真收穫驚喜，儘管亦是落英遍野，城中大小街巷的櫻花樹依然燦若雲霞。小城不大，卻這一角、那一隅透出一樹粉紅，不少建築的外牆還裝飾著手繪的櫻花圖案。偶爾一陣“風吹雪，便引得街頭行人一陣悸動。
來鎮海餘佐川賞櫻的遊人絡繹不絕。姚琪琳攝。
不過，韓國人自古便沒有日本人“十日之游舉國狂，歲歲歡虞朝複暮的櫻花情節。比起日本文學中數不勝數的關於櫻花的俳句詩文，朝鮮半島古代的文人墨客也很少詠頌櫻花，反而受中國文化的影響，有很多詠梨花、杏花、梅花的詩句。
查閱了不少古籍，詢問了一些韓國文人，僅尋得這麼一兩句。一生性喜詩、酒、琴的“三嗜好先生——高麗時期文人李奎報有文集《東國李相國集》，當中收錄吟誦櫻花的詩句：“嘉君城南居，林園最幽寂；我昔步花甎，君作蓬山客；朝罷輒攜來，解衣共盤礴；櫻序常置醴，可愛香味色；濁者如醍醐，淸者如瓊碧。
朝鮮王朝時期的文人申泂在其詩《竹下臺偶吟》中也曾題詠過櫻花：“桃花欲謝櫻花開，故故清香竹下臺；對樹忍看春晼晩，隔簾還見燕歸來。
兩位女生在鎮海櫻花下自拍。姚琪琳攝。
日本人賞櫻，在欣賞之餘，更多會惋惜落櫻之無常。而對於遭受過日本殖民傷痛的韓國人來說，櫻花則曾被視為侵略文化的遺存。筆者向韓國友人問及對櫻花的看法，得到個令人訝異的答案：在韓語口語裡“櫻花（按日文發音sakura）曾被視作罵人的詞彙，指表裡不一的人，有時還特別以“櫻花指代對日本人的蔑稱。
鎮海地區種植櫻花就始於1912年日本在當地建設軍港的時期，當時日軍為了美化城市而栽種櫻花。在20世紀30年代，在現今鎮海的公共運動場西側已經出現了大片的櫻花園供人們觀光休息。
鎮海的街頭種滿了櫻花。姚琪琳攝。
1945年後，朝鮮半島擺脫日本的殖民統治，獲得民族解放，國內反日情緒高漲，全面排斥“倭色文化。和式建築被大量拆除，櫻花被認為是日本帝國主義殖民的產物而被大面積移除。
到1962年，鎮海街頭的櫻花幾乎瀕臨滅絕，直至有植物學家指出鎮海栽種的大櫻花原產地並非日本，而是韓國的濟州島，這才使人們對櫻花的看法有所改觀，並開始積極保護櫻花。儘管學界對當時植物學家的說法普遍存有疑慮，但至少這樣橫空出世的學說讓這些美麗的櫻花得以保留。
最近幾十年來，出於觀賞的需要，韓國國內加大了櫻花的種植，很多新建的住宅社區和公園都會栽種櫻花。一些品種的櫻花落後會結出黑紅色的果實，甚至成為很多韓國人童年愛吃的“零食。
首爾汝矣島的櫻花。姚琪琳攝。
如今韓國人賞櫻，更多出於對美麗事物的單純喜愛。每年櫻花時節，媒體也會仿效日本公佈“櫻花前線，列出從南至北的櫻花花期，韓國人在花期中呼朋引伴，舉家出遊。全國各地如首爾、釜山、鎮海、慶州等地都會舉行多種多樣的櫻花慶典，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每年四月初開幕的“鎮海軍港節櫻花慶典。
鎮海是韓國有名的軍港，櫻花慶典便和海軍文化融合，彙集了軍樂隊遊行、煙花秀等多彩活動。同期開幕的花開市場，彙集了當地特色傳統美食店，可以品嘗辣炒年糕、烤魷魚、魚糕等特色小吃。還有櫻花狀烘焙糕點櫻花餡餅，是人氣超旺的伴手禮。
其實，鎮海的櫻花慶典頗有和式遺風。鎮海的賞櫻名所餘佐川，是一條兩旁遍植櫻花樹的小溪，河上還建有木質小橋“羅曼史橋，讓人恍惚穿越至了東京的賞櫻名所目黑川。四月的餘佐川，色彩豐富如油畫。溪邊低矮處金黃色的油菜花綻放，兩岸高地櫻花樹的花枝在河上合攏，大片緋紅粉白遮雲蔽日。一夜的雨疏風驟，花瓣徐徐飄落，隨水而逝，有些“流水落花春去了的遺憾。
來鎮海餘佐川賞櫻的遊人絡繹不絕。姚琪琳攝。
漫步餘佐川兩岸的多是牽手的情侶，相傳只要牽手走過這條“十裡櫻花路，淋一場浪漫的櫻花雨，便可幸福相伴一生，這條路也因此被譽為“結婚路。當地觀光機構特意在路邊和河上搭設了心形的霓虹燈，夜幕降臨，河邊的夜櫻在燈光之下愈加嫵媚動人，情侶耳鬢廝磨，濃情蜜意毋需言說。
火車復古的汽笛聲又將人帶到了鎮海另一處賞櫻名所慶和站。這座位於聖住寺站和鎮海站之間的小小火車站，沿著鐵道兩旁的櫻花樹形成了一條800米的“櫻花隧道，櫻花的柔美與機車鐵軌硬朗的線條構成一幅奇妙的圖景。火車經過小站會特意減速慢行，供遊人拍下火車穿越“香雪海的夢幻景致。
遊人紛紛在鎮海慶和火車站拍照合影。姚琪琳攝。
這裡也是曾執導《藍色生死戀》的韓國導演尹錫湖的“四季系列：《春天的華爾滋》的取景地，不少人希冀在此重溫劇中男女主角的浪漫愛情，“賞櫻於是便成為約會的又一個美麗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