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太日报 Shannon
3月2日,在韩国首尔,一些士兵在晚宴和饮酒后开车返回空军基地。在后座上,可以听到军士长李一男反复恳求她的男同事张东勋停止对她进行性侵犯。
根据汽车行驶记录仪上的对话显示,她说:“能不能请你停下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韩国为消除其军队中的性犯罪而进行的持续斗争的最新例子,该国在男性应征者短缺的情况下试图招募更多女性。
据国防部调查人员称,当李某报告说张某当晚在车内亲吻并抚摸她时,她的上级试图掩盖这一投诉。直到23岁的李某于5月21日自杀身亡后,军方才对张某提出正式指控。此后,张某承认了攻击行为,并面临审判。
有人说这已经成为了韩国的一种模式。近年来,一个又一个女兵在投诉受到性侵犯后自杀 —— 每年都有数以百计的性侵犯报告。在过去八年中,至少有四名女性受害者自杀,甚至还包括一名海军士官长,她于8月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公寓里。
这些死亡事件迫使韩国军队接受一些拖延已久的改革。8月,李一男自杀引发的社会愤怒促使国民议会修订了一项法律,规定所有性犯罪都由国家警察调查,并由民事法庭而不是军事法庭审理。此举旨在提高透明度和保护受害者,但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表示,需要改变的是军队本身。
一名前立法者参加了一个为建议解决攻击事件而成立的军民小组。他指出:“当受害者报告袭击事件时,她的整个部队都在劝说和胁迫其掩盖问题。受害者把自杀作为摆脱这种情况的唯一出路。”
韩国社会长期以来一直想要解决普遍存在的性别偏见,但武装部队中的女性非常弱势。该国55万名军人被认为是等级最分明、男性占主导地位和家长式的机构之一 —— 据退役士兵称,女性常被当作玩物而不是同事。
2013年,一名陆军上尉在受到上司虐待后自杀身亡,这一问题引起了全国关注。据该家庭的前律师姜淑敏透露,“我不想死”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句话。该上尉去世后,她的父亲表示,自己希望“再也不用看到另一个女兵像我女儿一样死去”。
可惜八年后,李一男的父亲又发出了同样悲愤的呼吁。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正是这种以男性为主导的军事文化,不把女兵当作同事对待,才害死了我的女儿。”
根据调查,在被攻击的第二天,李一男的两个直属上司 —— 一名空军高级军士长和一名准将劝阻她向军事警察报案,其中一人甚至建议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李最终申请调到另一个单位,因为她感觉自己被当作制造麻烦的人。
军方随后逮捕了李的两名上级,并指控他们试图胁迫李一男保持沉默。那名空军高级军士长于7月在军事拘留期间自杀身亡。准将则否认了对自己的全部指控。
根据数据显示,从2017年到2020年,韩国士兵之前每年有超过400起的性侵犯案件。但只有不到40%的被告面临指控,而近43%的被指控者在获得缓刑后恢复自由。军事人权中心负责人的林泰勋表示:“军队中的大部分的性暴力都没有被报告。抗议等于破坏了你晋升的机会,或者你想选择离开军队。”
国防部2019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受害女兵在受到性侵犯后投诉,主要是因为她们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韩国国防部表示其正在努力改变军事文化,并采取新的政策,以帮助打击性侵犯。但有退役士兵称,男性上司其实更关心控制止损,而不是问责。
跟据调查人员和退役士兵的描述,大部分性骚扰发生在军营外的集体晚餐和酒会上。前海军陆战队上尉,现在是军事人权中心性侵犯受害者顾问的方惠琳说:“他们希望女下属在那里充当‘鲜花’。即使你觉得这样做很恶心,你也会忍气吞声,因为他们可以影响你的晋升。”她补充说,军队中的女性被男同事和上级视为“二等的、非必要的武装部队成员”。他们不认为性骚扰是一种严重的罪行,而是把它当作男女一起喝酒时可能发生的一些社交失误。
在李一男父亲的记忆中,女儿是一个活泼且有爱心的女人。她很早就想加入空军,并于2017年开始服役,直到性侵犯使她对安眠药产生依赖。“我的女儿选择了死亡,而不是屈服于他们的胁迫,”他看着女儿的遗像说道,“她通过死亡捍卫了自己的原则。”
关于李一男最初的内部报告认定她是一名性侵犯受害者,不过上级要求她不要对张某提出指控。但在她死后两天,在报告提交给国防部之前,这些结论被从报告中删除了。目前两名空军上校被起诉,罪名是伪造报告以掩盖李自杀的真相。
直到5月31日,当地一家媒体爆出李一男死亡的消息后,军事检察官才首次约谈了张某。国防部在随后的调查中发现,李一男在空军服役期间还受到了另外两名上级的性骚扰。
在8月开始的审讯中,检察官要求法院判处张某15年的监禁。到目前为止,已有15人因李的案件而被起诉,但没有一人是被指控拖延初步调查的高级军官或检察官。
李一男的家人拒绝在这些官员受到惩罚之前埋葬她,但国防部的调查人员表示没有足够的证据,并在上周结束了这个案件。
(来源:亚太日报APD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