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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刘海洋（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
“美国海军已经派遣一支小型编队进入南海”，美国“防务新闻”网站3月4日报道，“‘约翰.斯坦尼斯’号航母、两艘驱逐舰、两艘巡洋舰以及第七舰队旗舰近日已驶入争议水域”。
客观讲，这不是美国航母编队第一次来南海。美国航母编队在执行任务往返母港途中航经南海海域非常正常，有时候还在中国香港停靠。从国际法的角度讲，南海有宽广的国际航道，包括美国航母编队在内的世界各国军用和民用舰船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都享有合法的航行自由。问题的关键是，美国航母编队为什么选择中国“两会”期间来，美国航母编队来干什么，美国航母编队是像往常一样只是航经南海海域还是另有所图。
综合美国《防务新闻》、《海军时报》和《今日美国》等网站的报道，美国这次来南海确实是精心设计，释放了诸多信号。
一是美国航母编队这次来显然是高调出场。以往美国航母编队执行任务航经南海都不会闹大动静，这次行动美方在其航母编队进入的24小时之内通过海军发言人、匿名军事官员主动释放消息，安排军事专家解读，这种精心的新闻策划本身说明美方就是希望配合航母行动主动宣传造势。
二是美国航母编队来的时机很微妙。当前，因美国派军舰进入中国西沙领海，以及美国媒体炒作中国在西南沙部署军事设施，南海局势比较紧张。美国这时候来南海，而且派出“展示力量”型的航母编队，显然不是来降低紧张局势的。特别是，目前正值中国召开“两会”的重大政治节日之际，东西方都有重大节日“休兵”的文化，美国选择此时派航母进入南海“秀肌肉”的政治意味耐人寻味。
三是美航母编队来南海干什么。按美国媒体的报道，美国认为航母编队进南海是为了应对“中国通过在该地区搞‘军事化’捍卫过分海洋主张”。用美国新安全中心分析师退役海军上校杰瑞·汉得里克斯的话讲，“很显然，海军（和国防部）是为了履行其对该地区军事存在和航行自由的承诺”。结合前期美国数次派军用舰机进入中国西沙领海和中国南沙岛礁邻近海空域的行为，恐怕美国这次来者不善。
四是美国强调美军在西太平洋海域久已存在。“我们的军舰和飞机几十年来一直在包括南中国海在内的整个西太平洋海域执行例行任务”，太平洋舰队发言人克雷·道斯中校在一项声明中说，“仅在2015年，太平洋舰队舰船在南中国海航行时间共计有700天之多。”
五是以日本为基地的“安提塔姆”号巡洋舰正在执行一项“例行巡逻”任务。除透漏美太平洋第七舰队旗舰“蓝领”号在执行前往菲律宾的访问任务外，美军官员强调“安提塔姆”号巡洋舰的行动是独立于航母之外的，这项“例行巡逻”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是否由这艘舰来执行类似“威尔伯”号的挑衅性任务，值得继续关注。
六是美航母编队打算在南海待多久。美航母编队的续航力很强，是仅仅按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迅速不停”地通过，还是要停下来示威巡航，从媒体报道上很难看出来。
对于美国释放的这些信号，除“军事化”问题中美双方各执一词外，有一点值得做进一步说明，那就是如何理解美国强调其军事力量在亚太地区早已存在。美国的潜台词当然是美国的军事力量在南海久已存在，美军现在的行动是既有例行行动的继续，不构成军事化的行为。这一点很难令人信服。
首先，美国确实在亚太地区建有很多军事基地，部署大量海空兵力，但美国也明确声明，根据其亚太再平衡战略把60%的海空兵力移师亚太，这难道不是影响地区军力平衡和局势稳定的重大调整吗？
其次，美国军事力量尽管一直存在，但美军的行为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至少几年以前，很少有媒体报道美军舰机频繁侵入中国领海领空的情况，难道“威尔伯”号驱逐舰进入中国西沙领海的行为不算是美军军事行动样式的重大调整吗？
最后，美军过去的非法存在并不意味着现在仍然可以非法存在。在改革开放前中国防卫力量薄弱时期，美舰机侵入中国领海领空的行为可能司空见惯，但过去非法行为的实践并不能成为现在继续进行非法行为的理由。过去美国在亚洲实施过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并不意味着美国还可以继续在亚洲发动战争。
对于美国释放信号，地区国家如何接招。正如文章开头所言，美国航母并非第一次来南海。笔者认为，中国政府也不必非把美航母这次进入太当会事，中国的老百姓也不必神经紧张、群情激昂，中国最终如何应对主要取决于美国来干什么。
如果美国航母编队就是按照国际法的规定行使航行自由的权利，中国军队应当依法维护任何国家在南海的航行自由。
如果美国航母是不远万里来中国家门口军事挑衅的，国际法赋予每一国家自保和自卫的权利，中国有权依据国际法采取与面临安全威胁的性质和程度相称的任何合法措施，包括依据面临威胁的程度调整南海岛礁防御部署。
尽管美国航母编队是冲着中国来的，地区国家并不置身世外。笔者认为，对于美国军事干预南海的政策，对地区其他国家特别是东盟国家而言有几个问题值得思考。
首先，美国在南海的军事干预政策会为南海乃至整个亚太地区带来和平稳定吗？至少从近年来看，美国参与过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利比亚战争、叙利亚战争等多场武装冲突，这些国家和地区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了美国所宣称的自由、民主、和平、繁荣与稳定值得大打问号。
其次，地区国家有没有必要为美国的“航行自由”计划背书。如果美国认为航行自由就是其军用舰机在别国享有主权的领海内享有不受任何约束的航行和飞越自由，印度、东盟国家等是否也同意美国或其他海洋大国的军用舰机未经批准在自己的领海领空内自由巡航？
最后，南海地区如果真的发生紧张局势或突发事件，地区国家会从中受益吗？中国与印度、韩国以及东盟国家等同属亚洲国家（日本除外），拥有共同的“以和为贵、求同存异”的东方战略思维和东方战略文化，多年来中国对其他国家在南海侵占中国岛礁的行为保持了最大的克制，这些争端从来没有直接影响到中国与东盟关系。这从根本上不同于“国强必霸、强权扩张”的具有对抗性的西方战略思维和文化。
美国在南海挑事以后随时可以“拍屁股”走人，而许多地区国家和中国是无法选择的近邻，南海的和平稳定是中国与地区国家的最大“公约数”，符合中国与东盟国家等的共同利益。
（作者系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深圳卫视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