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民族志纪录片认识“我的民族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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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北京1月21日电 题:从中国民族志纪录片认识“我的民族同胞”

作者 李晗雪 刘大炜

“你喜欢黑格尔吗?”

当藏族僧人索达与纪录片导演康世伟在四川色达偶然相遇,索达提了这个令康世伟意外又惊喜的问题。

两人接着聊成了朋友。康世伟随后开始了对索达八年的追踪拍摄。

索达是一个热爱写诗的虔诚僧人,曾告诉爱慕他的女孩不要“妄图”等他。但这八年中,索达深爱的妹妹病故,他肩负起照顾妹妹聋哑儿子的责任,去成都办了小公司,还为妹妹儿子筹得社会捐款。其间,他决定还俗,并与一位爱慕他17年的藏族女孩恋爱结婚。

图为该纪录片导演史凯仁正在拍摄用溜索过江的独龙族青年。(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

康世伟用纪录片《轮回情》呈现了索达的故事。2019年,这部影片入选由中国民族博物馆主办的第三届“中国民族志纪录片学术展”,在北京大学等合作高校展映,后由民族博物馆收藏。

“你看这个藏族年轻人,会觉得他非常可爱。一开始他在寺庙里认真修行,后来他走入社会,在红尘中面对种种矛盾。”“中国民族志纪录片学术展”主要发起人、中国民族博物馆副馆长郑茜认为,《轮回情》真实记录了藏族青年在社会现代化转型中的经历与冲突,能够打破对藏族的某些刻板印象。

中国藏学学者沈卫荣曾多次撰文指出,在西方,存在着将西藏想象为环保、和平、慈悲、和谐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的误读。在中国,西藏也被文艺青年视作净化心灵的“圣地”,假托仓央嘉措的情诗流行全国。这些想象,反是妨碍公众了解真实的西藏。

图为航拍镜头下的独龙族民众的“长桌宴”。(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

郑茜说,《轮回情》让我们看到一个藏族青年真实的人生。

她谈到,新中国成立之初的一批民族题材电影——《五朵金花》《刘三姐》《内蒙古人民的胜利》等——曾令当时的一代人感到,原来祖国的疆域那么辽阔,原来辽阔的土地上生活着那么可爱、文化那么多彩的少数民族同胞。原本只能模糊感知广袤中国的观众,经由这些影像,真正勾勒出关于“我的祖国”与兄弟民族的人文地理图景。

当下逐步发展的民族志纪录片,以更真实的生命记录,打破成见。对中国国内观众而言,与片中人物相同的文化环境、相似的生活困惑,更建立起银幕内外同为“中华民族”一份子的情感联系。

另一部参展纪录片《看见看不见的独龙江》将镜头聚焦于被称为“直过民族”(从原始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少数民族)的独龙族。不同于许多脱贫报道,这部影片中,观众既看到独龙族乡民讲述住房条件的改变、聚在路边唱歌;也看到独龙族青年反思族人传统流失、精神匮乏。

该片导演史凯仁告诉中新社记者,拍片时并未预设“批判”或“宣传”的角度。在独龙乡看到的发展、民众对中国共产党和国家的感情,他都记录下来;社会出现的问题,也希望借此让公众看到。

或许正因片中人物既感恩发展,又为未来道路困惑的复杂心态,在交流环节,放映现场的观众和点评学者频频问及片中人物的命运。史凯仁说,他计划继续进行七年拍摄,以深挖这些大家关心的、独龙族适应现代化过程中更深层的问题。

“刚开始看片子,感觉影片里的人跟我不一样;看完,发觉我们都一样,都是人,这是典型的民族志电影观影体会。”参与筹备历届纪录片学术展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国际人类学与民族学联合会影视人类学委员会主席鲍江说。

不过,鲍江也谈到,中国的民族志纪录片在国内外传播都还不多。有国外民族学学人甚至苦于找不到反映中国少数民族真实生活的影视作品。

郑茜解释,纪录片放映机会有限,博物馆方面会尽力多创造机会,也会在对外开展文化交流活动时,将收藏的民族志纪录片带到海外。2018年,中国民族博物馆就将记录鄂伦春族百年变迁的四部影片带到了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国际民族志电影节”。

“这样立体、丰满、对真实生活的记录,我想能够在不同人群中产生共鸣。”郑茜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