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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香港理工大學 魏先群
二月初，離開香港前往深圳之前,我和 C 去了趟澳門,一個似乎除了賭場再也想不出其它的城市。
猶記初中課本裡寫到，澳門自1999年回歸後，主要依靠博彩業和旅游業繁榮起來。但是在多數內地人的心目中，這裡依然是一個專屬賭博的城市，而且是可以明目張膽、正大光明地豪賭。
可令我印像最深刻的倒不是這裡隨處可見的賭場，而是朗現於眼前又需要細心去找尋的一條條街道。這些街道構成澳門這座城市的主要命脈，也以其獨特的美麗在時光中流轉演變。
十月初五日街
十月初五日街與棋子餅
去澳門的其中一個目的似乎就是為了看這條十月初五日街。去年年底看了葉念琛執導的電影《十月初五的月光》，故而對這條街極感興趣。電影中故事的發生地便是澳門的這條十月初五日街——一條專以美食出名的長道。悠長的街道上，男主角文初騎著自行車而過，外衫隨風飄起，一派陽光帥氣。當然，這條街上的棋子餅也是遠近聞名的，一顆顆餅粒圓潤飽滿，讓人看到就情不自禁想要咬一口。
電影《十月初五的月光》海報
大概喜歡一條街道多是因為這裡曾經承載過的故事吧。文初和君好的愛情最終相忘於江湖，正如農歷十月初五的月光，是殘缺不全的。人們所期盼的愛情的模樣總是在各種故事和傳說中演變，但多數的結局不如意料中那樣完滿。老人常說，要珍惜眼前人。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你買棋子餅嗎？我轉頭問C。異於我矯情的感傷, C 則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上次也是晚上造訪，但同我一樣沒能看到月光。聽到我問她, C只微微搖頭，不發一言。
棋子餅
棋子餅是一個叫做琪琪的女孩子經常做給文初的甜品。但是文初的心裡一直只有君好，又怎麼會在意棋子餅的香甜呢？那時的C，心裡面也有一個文初哥哥，但同樣的，也看不到她的好。
C跟我講，這條老街雖出名但向來不熱鬧。街上的房屋也基本建於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鐵柵欄、防盜網布滿居民樓。這也算是一條喜歡保護自己的老街了吧。
官也街
官也街
C說官也街是氹仔島最負盛名的美食街，各種葡國菜和小吃都能嘗得到。懷留著一顆吃貨的心，我來到這條街。
相較於十月初五日街的冷清，這條街則是喧鬧異常，食肆林立，飯菜飄香，人群熙熙攘攘。正值春節，路上還有迎春慶祝隊伍敲鑼打鼓式地前進，逢人就發賀年紅包。街道雖窄，但人們行進得頗有秩序，因而也不顯得擁擠。這一點令我頗為訝異。不知是澳門人的禮貌帶動了游客的行為，還是這裡天生就有一種令人平靜有序的力量。
街道的盡頭是一片空地，慶祝隊伍裡有一批日本人正在表演他們本民族的舞蹈。圓形的草帽，木制的涼鞋，歡快的祝語，引得我和C在其面前佇立觀望許久。文化的融合，融合的文化，在交流碰撞中互放花火。想來內地也是看不到這麼多日本人在街上載歌載舞的，多看一會兒也不足為過吧。
中飯在官也街上進行，沒正經吃，可也沒少吃。杏仁餅、豬扒包以及數個蛋撻下肚，覺得人生之愜意生活也不過如此了。
之前讀也斯的小說《記憶的城市 虛構的城市》時，總覺得他筆下的街道比現實生活中我在香港所見之街道更為真實，因為其中融入了歷史，摻雜了些許人情味。附帶著情感的街道最是打動人心，澳門街道給我感覺更是這般。
議事亭前地夜景
議事亭前地
從氹仔回來已然夜幕籠罩。C在大三巴牌坊附近訂了旅館。回旅館的中途經過一處噴泉，C說，這裡就是議事亭前地了。
澳門街道的命名頗有點隨便的意味。因位於一口井的附近，就成為「亞婆井前地」；因落於議事亭的正前方，就稱之為「議事亭前地」。那夜噴泉未開，變成了猴子迎春的燈展，一批批旅客在其前拍照留念，閃光燈此起彼伏。
我回望走過的路，半空中竟有一排排紅色連串的小燈次第亮了起來。我笑著問C，你可曾看過宮崎駿的《千與千尋》？C答沒有。
那是一個有關尋找記憶和身份的故事。故事裡有狹窄的小巷、湧動的人群和無數紅燈，像極了今晚的模樣。記憶深處的一抹柔軟忽而湧現，我挪不動腳步。
你還記得自己曾經的名字嗎？被抹殺的記憶終究會在一個瞬間噴薄而出。侵占的歷史過後，我不叫Macao，我還有個名字是澳門。
媽閣斜巷
媽閣斜巷
澳門的旅館房價太高,次日,我們便得離開這兒,落腳於深圳的夜色中。
我和 C 走在澳門去往媽閣廟的斜巷上。彎彎曲曲的巷子，高高低低的斜坡，少人問津。時值下午，夕陽將落，半邊天空已然渲染成殷紅色，昏昏沉沉，惹人欲睡。空氣中開始聞到菜香，大概是哪家在做晚餐吧。我告訴 C,下次再來,我想在這條街附近住上一晚。這裡古老的石板路上竟透著一股靜謐的氣氛，有種人一生所追尋的安全感，似乎在這裡多留一秒，就能多受其感化一次。每一寸路，都好似在悠遠的時間之前，就銘刻於我們的記憶裡，如此熟悉。
路標
純粹澳門人的生活和諧安寧，相逢時親切的問好，日子裡尋常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街上有幾人似乎是返家途中,幾句低低的寒暄，幾個小童追逐其後一片笑語。誠然，當地人一天的日常，便是旅人一生的向往。
我突然不想走了,但 C 說我們還趕著回深圳呢。我抬頭望去，天已完全暗下，而路燈下的一塊牆壁，上面只寫著媽閣斜巷四個字。
（圖片源自網絡）
【作者簡介】
仙裙：一枚多年行走在兩岸三地的筆杆子，鐘情旅行的路痴大個子，美麗得有點憂桑的文藝妹紙。重要的事情嘞是太愛美食——扶我起來，我還能吃。
（圖文編輯：李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