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寫:傷心澎湖灣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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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搜救人員在失事現場作業。圖/新華社

(記者劉剛陳君陳欣)24日的澎湖,雨已住,風未停,天悶熱。

中午12時,新華社駐臺記者幾經週折終於趕到距離澎湖馬公機場不遠的西溪村。約17個小時前,復興航空GE222班機迫降失敗後就墜落在這個小村落。

村民老倪的家就在距駕駛艙殘骸三四米的地方,沿著他家的外墻和對過的住宅之間拉起了一道警戒線。這裡是除工作人員外,人們能距離GE222最近的地方。

搜救和罹難者遺體搜尋工作已告一段落,記者仍能聞到淡淡的焦糊氣味。不少記者在此聚集,倪家客廳幾乎成了記者們的工作間,不時有人進來寫稿或充電,這位神情疲憊的中年漢子倚靠著客廳大門,偶爾會向出入的記者點頭致意,多數時候都默默無語。

有記者想問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老倪重重地嘆口氣:“真的不想再說了。良久,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那時雨很大啊,也有雷聲,直到房子都顫了,就出門看了看,才發現原來是飛機掉下來了。

他說,從殘骸裏先跑出來一個小孩,後來又出來一個大人,被很快趕到的救護車接走了。再後來的事,他搖了搖頭:“真的不想再說了。

除了失事航班的10名傷者,還有5位西溪村村民也受傷。和老倪一樣,村民們大多不願再憶及那個傷痛的夜晚。

66歲的王老伯住在倪家的斜後方,站在老伯家的三樓樓頂可以清楚地看到,飛機殘骸散落在約200米長的一個狹長地帶,從村邊那棟紅頂的小樓處斜斜地延伸到倪家的墻邊。

飛機墜落路徑上的房頂上,灑滿機上為乘客們準備的報紙,經過一夜的雨水浸泡,依舊粘在磚瓦之上。隨著氣溫升高漸漸被風乾,又被風捲起,像浸滿了淚水的紙錢,就在這小小的方圓上空盤旋,然後飄向不遠處的大海。

時近下午兩點,罹難者家屬來到現場為往生的親人招魂。走進悲傷的人群,低徊的誦經聲中並沒有慟哭失聲,白色的幡佈下只有一雙雙淚眼。記者身邊的一對中年夫婦只是低聲反復著一句話:“孩子,不要怕,爸爸媽媽來帶你回家了。

直到誦經聲停歇,悶熱的空氣中才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少人就在警戒線前癱軟下來,無力號啕,只是伸手向前。記者幾次想用手機拍照,卻發現手抖得根本對不上焦距。

收治空難傷者的“三軍總醫院澎湖分院加護病房旁的家屬休息室裏,氣氛凝重。沿窗而坐的幾位女性家屬低頭不語,偶爾抬頭目光交匯,相視之後又是沉默。陪護的復興航空工作人員面色沉重,除了肅立在側,就是偶爾出去辦理各種手續。

走廊的盡頭是加護病房,如今只剩下兩名顱內出血的重症傷患。一位是休息室中家屬們關切的張智仁。澎湖分院副院長李松青說,由於墜機時撞擊猛烈,張智仁一邊肋骨就斷了七八根,不僅血氣胸、腹腔出血,還有大腿骨折。經過多次手術,放置體外循環機後,張智仁目前生命體徵穩定,但仍在昏迷中。

另一位是“無名氏,這名20多歲的年輕女性送醫時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文件,由於墜機時受到撞擊和顱部手術,面部嚴重變形難以確認身份。“無名氏顱內出血不止,24日上午經過第二次手術顱壓下降一半,但仍高於正常值,目前呈現植物人狀態。院方向媒體公佈了她入院時的隨身衣物照片,希望家屬能儘快趕到,讓她不再孤身面對死神的威脅。

院方表示,未來7天是兩位重傷者的關鍵期,醫護人員正在嚴密監控,希望他們都能平安度過危險期。已經忙了將近一整天的李松青說:“我們醫院醫生都已盡全力投入,現在只能希望天有奇跡,希望天有奇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