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約聊|我們真的不在乎金牌了麽?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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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亞太日報特約評論員劉旸

距離裏約奧運會結束還有5天。繼倫敦之後,中國隊金牌總數繼續下滑幾成定局。從目前的輿情解讀來看,國人對金牌的渴望濃度在稀釋,對舉重、遊泳、射擊等項目中的“失誤”大多持寬容理解態度,套用一句高頻用語,“群衆情緒基本穩定”。

北京奧運會51金,超美登頂之後,中國“奧運爭光計劃”似乎已經達到終極目的。“吃過見過”的中國人拿金牌拿到手軟,憑借硬梆梆的成績,趾高氣昂地站在世界舞台之巅。榮光喧囂過後,關于奧林匹克精神的追問終于進入人們的視野。

在2016年裏約奧運會羽毛球混合雙打半決賽中,中國組合張楠、趙芸蕾以0比2不敵印度尼西亞組合阿瑪德 納西爾,無緣決賽。

諸如“讓劉翔去死”“給李寧寄上吊繩”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人們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首金不是我的”;對舉重改判,以及體操、蹦床、拳擊等項目中的裁判問題“淡然處之”;對寧澤濤狀態低迷、顆粒無收沒有大加撻伐,對他在奧運會之前曝出的“代言門”也沒有過多橫加指責。

運動員面對的輿論環境越來越寬松。她們可以坦然自如地面對鏡頭,像鄰家女孩一樣,表情誇張地使出“洪荒之力”;他們可以像所有癡情的男子一樣,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下跪求愛。記者的問題不再是千篇一律地“覺得成績如何,下一場有什麽打算。”當觀衆不再對獎牌的成色斤斤計較時,人們可以更放松地享受比賽,可以更用情地品味運動員的人生。故事的力量,俨然超過裁判長手中的成績公報。

8月14日,中國跳水隊隊員秦凱(左)向隊友何姿求婚成功後爲何姿戴上戒指。

然而,對于體育行政部門的官員來說,成績下滑很難讓他們釋然。雖然輿論環境有利于解鎖“唯金牌論”,但競技體育是他們的工作,爭金奪銀是衡量他們工作的重要指標,有牌無牌天壤之別,金牌銀牌仍然區別對待。

在其位,謀其政。對于體育官員來說,競技體育爲國爭光的理念沒有變,拼盡全力爭取好成績是運動員的使命。如果沒有你高我低的充分競爭,再動情的故事也變得毫無意義。如果傅園慧沒有遊到“生不如死”,她再巧舌如簧也不會有人買賬;如果秦凱何姿不是世界頂級跳水運動員,他們秀出的浪漫與三裏屯的“脂粉活動”又有何區別呢?

傅園慧

“唯金牌論”不對,“無所謂論”更可笑。顯然不能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我們曾經羨慕西方運動員賽後不論成績的一臉輕松,因爲他們只對自己負責。西方國家選手要麽是所謂的“業余運動員”,即有賴以生存的工作,爲了理想來參加奧運會;要麽就是有商業贊助或者俱樂部歸屬的職業運動員。他們可以爲國爭光,但爭不了光,也無愧于國家。

中國運動員從前放不開、不自信,除了東方人特有的內斂性格外,主要因爲他們大多是舉國體制下的運動員和教練員,是拿著國家薪水和出差補貼的公務員或事業單位在編幹部,接受采訪時如果沒有“感謝組織培養”還會被上級責怪。

裏約熱內盧進行的裏約奧運會男籃小組賽中,中國隊60-94不敵塞爾維亞隊,小組出局。

這會不會是個令人糾結的錯位呢?中國運動員的思想包袱不是哪個領導給的,也不是教練、家屬和社會給的。國家確實花了很多錢培養運動員,他們還沒開始比賽,就覺得欠了一筆債,拿不到金牌似乎就還不了債。重壓之下,運動快感全無,拼搏精神也多了幾分功利,這是現代奧運會創始人顧拜旦極其反對的事情。

運動員和體育官員有沒有辦法和大家一樣“看淡金牌”?如果我們拒絕改革競技體育舉國體制,不把體育工作重心轉移到發展體育産業和全民健身事業上來的話,答案就是不能。

在巴西薩爾瓦多舉行的裏約奧運會女足四分之一決賽中,中國隊以0比1不敵德國隊,無緣四強。

奧運會辦了100多年,誕生了無數世界冠軍,有幾塊金牌能被後人銘記呢?如果傅園慧的萌言萌語,寧澤濤和孫楊的“舔屏身材”可以引導更多青少年走下泳池,愛上遊泳,養成了終身鍛煉的習慣,這恐怕比他們奪多少金牌的效果還要好得多!當大家關心的焦點從別人有沒有拿金牌,轉移到自己和家人有沒有鍛煉身體時,中國的金牌反而不會少。

作者簡介:

劉旸,專業體育媒體人,曾參加北京田徑世錦賽、中羽公開賽、國際舉聯大獎賽等賽事報導。裏約奧運會前夕,主持大型視頻專題節目《口述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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