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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日是美国作家西奥多·苏斯·盖泽尔（笔名苏斯博士）诞辰117周年纪念日，负责保存及出版其著作的苏斯博士公司宣布，将停止出版发行苏斯博士的六本书，因为这些书的插图涉及种族主义歧视。
选择在本应举行纪念活动的作家诞辰当天宣布这一消息，确实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儿童书籍《我在桑树街上看到的一切》（ And to Think That I Saw It on Mulberry Street ）和《如果我来经营动物园》（ If I Ran the Zoo ）都在即将停止出版的图书名单中。
“这几本书以伤害读者感情和错误的方式来描写人，”负责管理其遗作的苏斯博士公司在声明中表示，“停止出版这六本书，只是我们承诺的一部分，我们更长远的计划是确保苏斯博士公司的图书目录能够代表并支持所有社区和家庭。”
3月2日不仅是苏斯博士的诞辰，这一天也是“全美读书日”，由美国全国教育协会于1988年确定，目的是鼓励儿童和青少年阅读。宣布停止出版这六本书的时机似乎有些尴尬，不过这几本书中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插图或许更令人感觉不妥。
西奥多·苏斯·盖泽尔于1991年去世，他被普遍认为是阅读教学的革命性人物，至今仍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书籍销售量达到数亿册。但是众所周知，他在职业生涯的早期就曾画过一些带有歧视黑人和日本人意味的宣传漫画，类似的丑陋插图也出现在他后来的一些儿童书籍之中。这些插图就像地下室里的霉菌一样——很容易被人忽视，又具有很强的毒性。
这次宣布停止出版的书籍还包括《麦格池塘幻想曲》《二十六个字母以外》《我做的炒蛋喷喷香》以及《戴高帽子的猫考考你》，关注过有关苏斯博士的讨论或儿童文学作品讨论的人，应该不会对这一决定感到震惊。
最近有更多学术研究甚至对苏斯博士一些最受欢迎的经典作品提出了质疑。2017年，堪萨斯州立大学的英语教授菲利普·内尔（Philip Nel）出版了一本名为《戴高帽子的猫是黑色的吗？》的作品。内尔指出，苏斯博士塑造的那只戴着白手套、喜欢恶作剧的猫，“灵感来自涂黑脸滑稽表演（blackface minstrelsy， 19世纪美国尚未正式废除奴隶制时广为流行的表演形式，由白人演员故意在脸上涂抹黑色油彩，穿上宽大破烂的服装，模仿地位低下的黑人口音表演黑人歌舞，借滑稽的方式嘲弄黑人。民权运动兴起后，这类表演已经消失。——译注 ）。”
类似的问题让苏斯博士的儿童书籍成为家长、老师和图书管理员们心中的担忧，他们担心在缺乏批判性背景的情况下，让孩子们接触到含有种族歧视意味的图画和态度。图片来源：Unsplash
类似的问题让苏斯博士的儿童书籍成为家长、老师和图书管理员们心中的担忧，他们担心在缺乏批判性解释的情况下，孩子们接触到含有种族歧视意味的图画和态度。例如，在苏斯的第一本儿童读物、1937年出版的《我在桑树街上看到的一切》中，有一画着一个年轻中国男子的插图，其形象看起来就是二战前西方人对亚裔人的刻板印象，因为那幅图确实是那样画的。
令人遗憾的是，1950年代出版的《如果我来经营动物园》和《如果我来经营马戏团》，书中的插图都是按照西方人的刻板印象，把亚洲人描绘成“长着细长‘朦猪眼’的帮工”，书中另外一些描绘非裔男性的插图也带有严重羞辱意味。
多年来，人们一直努力使社会更加公正和平等，但随着唐纳德·特朗普的崛起，种族主义团体在美国持续存在，很多人意识到必须采取更积极的措施，才能对抗这类倾向和态度。人们越来越察觉，种族主义已经巧妙地铭刻在我们的文化之中，同样也渗入了不少儿童书籍。书籍出版商们一直尝试通过推出诸如伊布拉姆·X·肯迪的《反种族主义宝贝》（ Antiracist Baby ）、波比·凯特的《我们是不同的，我们是相同的》（ We're Different, We're the Same ）和查娜·吉纳尔·尤因的《平等入门课》（ An ABC of Equality ）等书籍来消除这种损害。
这类担忧尽管受到来自右翼的嘲笑，但并非什么新鲜事，也不属于时下流行的“取消文化”（cancel-culture）。1930年代初期，兰斯顿·休斯（Langston Hughes）就曾批评过海伦·班娜曼（Helen Bannerman）的《小黑人桑博》（ Little Black Sambo ），指责这本畅销绘本图书中含有贬损黑人孩童的描写。
但是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拥有这类作品的出版商们，对这类指责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先否认，然后做出一些扭曲的努力，试图净化手中宝贵的文学财产。当然，如果给《小黑人桑博》一书配以全新的插图，也许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那些污染了儿童读物的种族主义思想，并不是容易纠正的拼写错误或跑题错误，这些现象更像是膀胱有问题的猫在浴缸附近留下的染血的尿渍：仅靠巧妙地擦掉，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如果我来经营动物园》的出版商似乎最终得出了类似的结论。苏斯博士公司告诉美联社：“作为书籍审查过程的一部分，我们听取并获得了包括教师、学者和该领域专家在内的各类读者的反馈，然后，我们与包括教育工作者在内的专家小组一起，重新审查评估了我们的图书目录。”
苏斯博士公司肯定会感觉受到挫败，而且我们知道“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并非易事”。有见识的读者会抱怨该出版公司拖了太久才做这件正确的事情，而右翼评论家已经在抱怨，出版公司此举是在向觉醒暴民（woke mob）屈服。苏斯博士公司很容易继续忽视另外一些书籍所引发的争议，或者干脆像《戴高帽子的猫》中那条神经兮兮的鱼一样声称：
但是，逃避的做法只会让人们感到越来越难以忍受。多年来，目光敏锐的教师和图书管理员们一直在选择那些不会附带地嘲弄或贬低任何人群的更佳的儿童读物，用以取代苏斯博士一些不够妥当的书籍。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出版公司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必要性，现在确实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我们还有不少类似的图书审核工作需要去完成。
本文作者Ron Charles是《华盛顿邮报》的书评撰稿人。
（翻译：郑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