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香港教育學院敬令之
坐在學校半山腰鮮有人知的露臺,可以看到星星點點香港人家的燈火。
電腦螢幕滾動著電影結束的staff列表。
《海上鋼琴師》。
很長的文藝片。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認為中間贅餘渲染太多以致根本看不下去。當然,大部分都認為這是一部盪氣迴腸的詩意旅程電影——畢竟多年來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
影片開始的節奏偏向輕鬆愉快,有一些挺有趣的笑點。然而僅限開頭幾十分鐘,剩下的部分只有音樂,故事,以及濃濃的悲傷。變奏著重複1900唯一存世的曲調。
有一個鏡頭特別印象深刻——Virginian即將炸毀的時候,1900伸出手,在空氣中最後彈奏他最喜歡的曲子,送給那個喜歡大海的女孩子的曲子,代表他這一生唯一牽掛的曲子。鋼琴是極其奇妙的樂器,尤其奏響空靈乾淨的單音的時候。可以聽到彈奏者內心緩慢流淌著的,寂靜而落寞的,亦是無悔的聲音。不會鋼琴,對音樂瞭解尚淺如我,也沉浸進去了,在學校寂靜的,月光如水的夜晚。
小號手Max和1900最後的對話,是非常富有哲思的。船上的世界如同船上的鋼琴,88個琴鍵,然而演奏者可以把有限的琴鍵變成無限的音樂,無限的想像,無限的感動。而陸上的一切如同一架擁有無數琴鍵的鋼琴,在它面前,演奏者什麼都不是。在船上,1900的生命是單純,簡單,可控的。而一旦到了陸地,生命就變得未知,廣闊,多元,無限。這是1900一直不願意下船的原因。
在有限與無限,單純與複雜,烏托邦與浮世當中,1900永遠選擇前者。所有人當中只有小號手理解他,相信他,或者說縱容他,這一切註定故事的悲劇結局——然而在某種角度看來,這並不是悲劇。試想,若是小號手真的在最後的時刻把1900擊倒然後帶下船去,會怎麼樣?若是1900丟棄他自傲又自閉,獨立而孤芳自賞的人格,在塵世的洗滌中變成一個普通音樂商人,變成芸芸眾生中的一分子,融入浮華人間——這才是更可悲的結局。不變而執著的精神才可貴,不被世態人情磨礪得面目全非的人格才堅毅,才最為人嚮往。
來到香港,人生一下子寬廣起來。從前的生活囿於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二線城市。而現在,眼前突然打開了全新的世界,有限的琴鍵變成無限,單純的吃飯上課作業,變成自由而多重選擇的,香港的大學特有的新模式。曾經故鄉熟識的一圈子同學各自遠揚,走入每個人專屬的,廣袤繁雜的世界……有的時候的確是會羡慕1900簡單而純粹的生命——未知開端,簡單流逝,卑微消失。
然而,現實中的大多數我們必定不會擁有88個琴鍵那樣簡單的生命。擺在我們面前的是無限的琴鍵,無限的可能。而我們只能選擇,必須選擇。道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動人的音樂是無數次嘗試與無種的組合決定的。未來需要我們用自己的雙手,自己的努力,來創造。
所以應該怎麼做呢。
堅持自己的人格,做自己。這一點要學習一輩子不下船的1900。
同時也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明白什麼對自己來說更加重要。1900放棄去陸地追尋那個熱愛海洋的女孩子的機會,執著地堅守單純,堅守甲板上自己想要的88個琴鍵。
無悔。1900在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刻還和小號手開“兩只右臂”的玩笑。他不懼怕死亡,他無悔自己的決定。這樣就好了。無論是88個琴鍵抑或無限的琴鍵演奏的人生,都會是完美而令人懷念的。
【編者按】“APD校園記者”專欄開欄語
李大釗先生曾說,青年之字典,無“困難”之字;青年之口頭,無“障礙”之語;惟知躍進,惟知雄飛,惟知本其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銳敏之直覺,活潑之生命,以創造環境,征服歷史。
當今時代,是信息爆炸的時代,輿論環境復雜多樣,人文環境千姿百態,不同文化和思想的交融互動日益加深。青年學生雖身處校園,但不以此為認知之限;雖未歷滄桑,但才思兼備,意氣風發;在價值多元化時代,他們勤奮學習、勇於探索、奮發向上,在各種社會活動中扮演者極為活躍的角色。
亞太日報攜手“香港青年通訊社”開辟“APD校園記者”專欄,為青年學生提供交流、互動的平台,聆聽他們對社會和生活的思考,對人生的感悟,承接他們目光中投射出的時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