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設計師的時代來了嗎?也許這話還說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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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兩天至少見了50位中國設計師吧。”美國買手Carol Song說完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提神,坐在她身旁的搭檔Jesse Hudnutt默契地接過話頭:“看衣服、拍照、和設計師交流,在下單之前有很多步驟。”

Carol Song和Jesse Hudnutt爲買手店Opening Ceremony工作,都是2016秋冬上海時裝周的特邀嘉賓。不久之前,兩人所在的美國買手店Opening Ceremony宣布進入“2016中國年”,不僅推出了與Anna Sui、Vivienne Tam等華裔設計師的聯名膠囊系列,還引進了一批中國新銳設計師品牌入駐,譬如Angel Chen、Museum of friendship、Boundless就是他們在上海挖掘到的。

Opening Ceremony買手Jesse Hudnutt和Carol Song(右

而和他們一樣被上海時裝周邀請而來的國際買手還有3位。王汁、上官喆、李筱......近年活躍在國際時裝周上的東方面孔讓“中國設計師”這一概念不斷具象化。H.Lorenzo、Opening Ceremony、10 Croso Como等歐洲和美國的知名買手店最爲勤奮,這幾年的上海時裝周從不缺席,來中國尋找設計新星。

不過在熱鬧的表象之下,我們是否就可以斷言,繼安特衛普六君子與日本三劍客之後,即將迎來的是中國時代?僅在中國本土市場贏得媒體關注和知名度遠遠不足以稱爲一個“時代”,能獲得國際市場的認可才更名正言順。

4月8日上海時裝周開幕秀,頭排陣仗可能創下有史以來最華麗記錄。法國時裝工會首席執行官Pascal Morand、意大利時尚協會主席Carlo Pascal、意大利買手協會會長Mario Dell'Oglio、Vogue意大利版資深編輯Sara Maino,以及英國時尚專欄作家Gemma Williams都是座上賓。

英國時尚專欄作家Gemma Williams(右

Gemma Williams去年出版了她的新書《時尚中國》(Fashion China),介紹了41個中國獨立設計師品牌和商業品牌。她所熟識的中國設計師大多産自英國的時裝院校,例如王海震、郭一然天、王逢陳......有趣的是那道分水嶺:老一輩畢業生通常會留在倫敦實習、工作、獨立門戶,而新生代設計師則傾向于回國創立同名品牌。

“這一季上海時裝周上的設計師人數多出兩倍。”輾轉于各個秀場與showroom(訂購會)的她很快發現這一變化:“可沒人能預言這些品牌能夠存活多久。”撇開中國時尚産業不夠成熟這一外部因素,缺乏深思熟慮以及商業經驗是導致年輕設計師半途退場的主要硬傷。

從去年開始,創業時機成爲行業內的討論焦點。Vogue美國版主編Anna Wintour不止一次提醒學生:“畢業後直接創立同名品牌的成功範例非常少。”因爲時裝畢竟是門生意,而大多設計學府不會耗費時間教導學生如何生産、交付、銷售、公關,至于品牌定位、産品定價等商業策略根本無法用一兩門課程解釋清楚。

Gemma Williams與中國設計師交流過程中發現,站在自己對面的年輕人更愛談論夢想,但在供貨、生産、銷售等商業方面的籌備幾近空白。“這就是爲什麽,我建議他們畢業後爲品牌工作1-3年,隨後決定是否創立個人品牌。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在中國市場或許能夠生存,但如果想要打開國際市場,至少還需要好幾季的試煉。”

尴尬的是,只有被海外買手問懵時,中國年輕設計師才會意識到自己症結所在。去年,洛杉矶買手店H.Lorenzo創始人Lorenzo來上海時裝周時曾提到showroom中的混亂景象——整季衣服擠作一堆,看不到重點。此外,不少中國設計師在面對海外買手店的訂單時,往往不懂得提供離岸價格,也不懂得外貿規則。一部分設計師因此曾推掉了進駐海外平台的機會。

Vogue意大利版編輯Sara Maino

Mode上海服飾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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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負責爲Vogue挖掘全球設計人才的Sara Maino同樣穿梭在上海各個角落。從Uma Wang、Vega Zaishi Wang,到Xiao Li,Vogue提攜了一批中國時裝設計師。在Sara Maino看來,現在的中國時尚産業就像1980年代的日本,處在時尚産業爆發前夕。各類創意人才不斷湧現,但尚未具備走出國門的准備。她舉了一個例子:“最簡單的道理就是,你不可能原封不動地把在國內銷售的東西帶到米蘭去賣,可大部分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除了銷售知識的匮乏,國外的買手們還認爲中國設計師的産品定價太高。

無論是看秀,還是逛showroom,Sara Maino這位來自意大利的時尚星探總是習慣用手機拍照,隨後在與設計師聊天的過程中記下品牌名稱,例如Xu Zhi、SHUSHU/TONG。在上海官方showroom——Mode上海服飾展中,她見到此前在巴黎認識的中國設計師品牌Tommy Zhong,並准備在Vogue網站“新興設計師”版塊中加以介紹與推廣。Tommy Zhong去年9月剛剛從英國英國格拉斯哥藝術學院畢業,目前拿到了Hostem、Water Stone等買手店訂單。據Tommy Zhong介紹,展示系列裏單價第二高的一件大衣零售價爲966英鎊,約合8850元人民幣。“Sara Maino覺得價格略爲偏高,但這些特殊布料都是手工制作,而且工廠在倫敦,固定成本比較高”。

Tommy Zhang

Tommy Zhang

這幾天,負責爲Vogue挖掘全球設計人才的Sara Maino同樣穿梭在上海各個角落。從Uma Wang、Vega Zaishi Wang,到Xiao Li,Vogue提攜了一批中國時裝設計師。在Sara Maino看來,現在的中國時尚産業就像1980年代的日本,處在時尚産業爆發前夕。各類創意人才不斷湧現,但尚未具備走出國門的准備。她舉了一個例子:“最簡單的道理就是,你不可能原封不動地把在國內銷售的東西帶到米蘭去賣,可大部分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除了銷售知識的匮乏,國外的買手們還認爲中國設計師的産品定價太高。

無論是看秀,還是逛showroom,Sara Maino這位來自意大利的時尚星探總是習慣用手機拍照,隨後在與設計師聊天的過程中記下品牌名稱,例如Xu Zhi、SHUSHU/TONG。在上海官方showroom——Mode上海服飾展中,她見到此前在巴黎認識的中國設計師品牌Tommy Zhong,並准備在Vogue網站“新興設計師”版塊中加以介紹與推廣。Tommy Zhong去年9月剛剛從英國英國格拉斯哥藝術學院畢業,目前拿到了Hostem、Water Stone等買手店訂單。據Tommy Zhong介紹,展示系列裏單價第二高的一件大衣零售價爲966英鎊,約合8850元人民幣。“Sara Maino覺得價格略爲偏高,但這些特殊布料都是手工制作,而且工廠在倫敦,固定成本比較高”。

Lorenzo(左)

在Mode爲期四天的展會期間,Lorenzo直接下單的品牌包括雲鳳思儒和劉露;Opening Ceremony則對Peng Chen、Heydey、Atelier Rouge Pekin和Moto Guo表示出了訂單意向。兩家買手店並沒有多談選品標准,或許從他們的顧客群中可以窺得一絲線索。Jesse稱Opening Ceremony的顧客“總是希望買到獨一無二的東西,無論是色彩、面料、剪裁、抑或廓形”,其中就包括Susie Bubble這樣的一線時尚博主。

和他們相比,來自法國的Armand Hadida更爲嚴苛。“你怎麽可能期待一個在學校念了3年設計的學生創造奇迹?這就好比要求剛剛學會ABC的孩子寫詩一樣。”這位巴黎老牌買手店L’Éclaireur創始人說道:“這次我在上海看到秀大多像是畢業作品,或許表面挺熱鬧,可還處在稚嫩的基礎階段。”

巴黎買手店L’Éclaireur創始人Armand Hadida

“你拿中國和日本的設計師品牌作比較,設計、銷售是相差無幾,但面料、做工還有差距。”Lorenzo說道。造成這種局面的因素除了有設計師的選擇和技術,還有代工廠的工藝水平。2014年從倫敦聖馬丁回國自創品牌的陳安琪就發現,設計完成後的制作過程令人頭疼。她此前從來沒有想過小到針線都要嚴格把控,設定交付日期時還要將中國工廠愛拖延的毛病考慮在內。而且,稍不留意的話,設計細節和用料都可能走樣。

交付日期的被動也和上海時裝周的排期過晚有關。每年2月,首批時裝品牌就開始在紐約發布起秋冬系列了。等到四大時裝周結束之後,緊挨著東京、首爾站,輪到上海時已經是4月中旬。對于在上海時裝周期間發布新系列,並和買手接洽訂單的中國設計師而言,完成訂單的時間壓力會更大。

“和大部分設計師聊下來,會告訴我做設計是他們的夢想。但這種說法很幼稚,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想了解的是生産地,商業策略等等。想當設計師的年輕人很多,但真正能走到那一台階的還需要好幾季的試煉。”Gemma Williams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