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師王薇薇的房間,那裡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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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薇薇(Vera Wang)在2004年推出自己的成衣系列,曾獲得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的年度最佳設計師獎和終身成就獎。在一部講述設計師辦公室和工作室生活的視頻系列裡,王薇薇在第三集中談起自己的靜居之處和創作過程。以下是訪談摘編:

問:你離開時裝區多久了?

答: 我在這裡待了三年了。我最初搬來麥迪森廣場公園是為了這裡的光線、空氣和風景。我在服裝區待得太久了,慢慢覺得非常壓抑:密集的街道,擁擠的人流,即使到現在還有很多工廠;數不清的展廳和設計工作室都擠在那三四個街區裡。我曾算過,我在第39街到第八大道待了20多年,度過了我人生五分之一的時間。我這麼算過之後覺得也許搬到一個不那麼擁擠的地方更好。然後我發現他們拍電影在這裡取景,這裡真的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問:你對這裡進行了多少整修才把它變成自己的空間?

答: 我們的租約還挺粗暴的,我的意思是我們把所有的細枝末節都寫進去了。這幢樓本來有六層,所以大家把時間都浪費在坐電梯上了。現在總共就兩層,極大地提高了效率,而且我感覺公司裡的人相互之間也更親近了。

問:你的辦公室和這座樓的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

答: 這裡是我的避難所——外面是我的設計工作室/智囊團/實驗室。我想要一個空間,能讓我從設計室的壓力中解脫出來。我真的想要很亞洲的東西——不只是當代的——而是那種亞洲的感覺。平心而論,在內心深處——我這麼說有點好笑——我是個強烈的極簡主義者,雖然我的方式有點古怪。這個空間反映了這一點。它能讓我平靜下來,更清晰地思考,它特別讓人放鬆。我總是從這裡進設計室,雖然我們真正的入口在樓下。通常,到這裡之前我都在打電話,不管是關於生意、女兒們還是我生活的其他方面。經過這個環境的洗滌,我才能做好準備過渡到設計室。

問:這個辦公室有兩個特點:沒有書桌,沒有電腦。

答: 我是故意不放書桌的。在設計室裡,我是坐在工作臺旁邊。在這裡我真的希望專心致志。我來這裡打非常棘手的電話或者進行非常複雜的談判,我做這些事不需要書桌。我也不用電腦工作。我用電腦讀很多東西。我到哪兒都帶著迷你iPad。

問:哪些人會來這裡?

答: 沒人來。我把這裡看作我自己的空間。我在這裡感覺平靜、安全、放鬆,我覺得這裡是珍貴的私人空間。唯一的例外是有時我在這裡會見獲得特許授權的公司的主管。看著西裝革履的商人坐在很矮的沙發上有點讓人啼笑皆非,但是他們習慣了。

問:牆上沒有任何東西是有原因的嗎?

答: 我不要任何東西來分散我的注意力,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平靜。我家裡有藝術品,我不是個大藏家,但是我有理查·塞拉(Richard Serra)和約翰·張伯倫(John Chamberlain)的一些作品。我的臥室裡有私人照片。但是我工作的地方什麼都沒有。我想在工作時自由自在,我需要那種怪異的空曠感。

問:為什麼牆邊有杠鈴?

答: 有人對我說,舉重能讓我變得強壯。我喜歡它們的外形——黑色,裹著橡膠。我覺得它們很時尚。實際上對我來說它們像雕塑。我的確認為偶爾舉一下杠鈴挺好的,但我經常把它們給忘了。不過我對體育運動還是有點狂熱的,所以杠鈴上方有台電視機。我最喜歡的兩個項目是花樣滑冰和網球。美國網球公開賽期間——它總是在時裝秀前舉辦——我們把比賽錄下來,我來這裡時,如果幸運的話,能趕上納達爾(Nadal)、德約科維奇(Djokovic)或費德勒(Federer)的比賽。

問:所以裡面是這樣的情形,而外面是各種面料、情緒板和樣品間。你的一個系列是怎麼開始的?

答: 我隨時可能對我的設計助理們說,“呃,如果瑪麗·安托瓦內特(Marie Antoinette)活到現在的話,這也許就是她的造型,因為這次有一塊面料引起了我的共鳴——一塊織錦。然後我會說:“你知道,它的確看起來有點中式,但我不想要中式。我更喜歡把它看作瑪麗·安托瓦內特會穿的衣服,不過是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展現出來的。然後我又說,“呃,也許那樣太考究了,因為要是我穿織錦服裝的話,我會穿什麼樣式的呢?然後又說,“這個女人是誰?她這麼年輕,她想要自由。她想嘗試各種造型。開始就是這樣。

紐約時裝周,設計師王薇薇的2015春夏系列作品之一。來源:紐約時報中文網

問:你用過的面料中,有多少最後真的到了店裡,又有多少最後你說, 哦,那是個錯誤,別管它了,我不該用它。

答: 我曾做過一些完全錯誤的系列。我扔掉了那個度假系列的25萬美元的面料,就堆在角落裡。然後我的員工跑去把它收了起來,說也許在另一季還會用。後來我們真的用到了。

問:每一季結束時,你怎麼處理情緒板上的所有東西和所有的面料?這些東西都去了哪裡?

答: 都扔掉了,我們重新開始。我們不存檔。有時我會說,“哦,我記得巴尼斯百貨公司櫥窗裡的那件很棒的連衣裙,上面有精彩的刺繡,它在哪裡?——找不到了。很遺憾,但往往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