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約聊 | 別拿裁判不當“主角兒”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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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亞太日報特約評論員劉暘

奧運會輿論核心是運動員,聚光燈也會照在教練員、親屬、志願者、安保、觀眾等“衛星資源”上,甚至“難民”也可以上頭條。而裁判這個與奧運會同生共榮的老資歷群體心裡會不會酸酸的?這群人要是刷起存在感來,呵呵,金牌銀牌、榮耀記錄,神馬都是浮雲。

不幸的是,在中國人特別關心的幾個項目中,如體操、舉重、蹦床、帆船和拳擊等,似乎都出現了“爭議判罰”。認為裁判搶戲倒也無妨,發展成“受虐傾向”的陰謀論則顯得太過悲情。畢竟,把這些不同單項協會的裁判團結起來一致“對付中國”,多麼艱巨的一項任務。

陳一冰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

在主觀衡量標準體系的項目,裁判從來都是“主角兒”。2012倫敦奧運會體操吊環決賽中,陳一冰感到委屈,打出“冰力十足”的紅色標語牌,微笑向觀眾席感謝致意。

涅莫夫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

他的大度可能是從俄羅斯“體操沙皇”涅莫夫那裡學來的。2004雅典奧運會體操單槓決賽中,時年28歲老將征服觀眾,卻輸給裁判。在觀眾持續的噓聲壓力下,裁判們居然改判了,但仍不足以改變結果,觀眾的噓聲讓比賽無法進行。涅莫夫走上賽台向觀眾表示感謝,示意大家安靜,回到選手席時,禁不住掩面而泣。

韓國選手梁泰榮在雅典奧運會

還是雅典奧運會,體操男子個人全能比賽中,裁判居然把韓國選手梁泰榮的起評分搞錯,導致金牌旁落至美國人手中。賽後國際體聯承認錯誤,並吊銷相關裁判執法資格,但維持原來比賽結果,美國“冠軍”保羅•哈姆也拒絕交出本不屬於他的金牌。

羅馬尼亞“體操女皇”科馬內奇

體操向來是奧運會裁判爭議的“是非之地”。1980年莫斯科奧運會體操女子個人全能決賽中,創造體操史上第一個滿分的羅馬尼亞“體操女皇”科馬內奇,完成最後一個項目平衡木比賽後,裁判長不同意蘇聯裁判最後給出的分數遲遲不提交結果,最終由賽事組委會主席打下最後分數,令科馬內奇無緣全能冠軍。這次爭議造成的中斷時間比涅莫夫那次還要久,長達半個小時的裁判爭吵讓電視台不得不切斷直播信號。

作為奧運會誕生之初就有的古老運動,“爭議”恐怕是體操的特質之一。作為古希臘軍事科目之一,體操風靡歐洲後,在瑞典、德國、捷克、丹麥等國家形成不同流派。在最初的幾屆奧運會上,比賽時間相當長,居然還包括田徑、爬繩和舉重項目。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裁判爭執上,觀眾看得乏味無趣。

奧運會舉辦了14屆之後,人們發現每一屆奧運會體操比賽的項目設置都是不一樣的,國際體聯成立50多年都沒形成統一的比賽法典,打分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直到1949年,世界上第一部體操打分規則才誕生。

1908倫敦奧運會拔河比賽

不需要裁判打分的項目是不是爭議就少一些呢?1908倫敦奧運會上,裁判幾乎是清一色的英國人。他們的“愛國情懷”讓來自其他國家的運動隊叫苦不迭。彼時還有拔河比賽,其他隊只能穿日常鞋子,而英國隊可以穿特製的靴子。

中國拳擊手呂斌

前些天,呂斌的眼淚讓不少人把矛頭指向國際拳聯。對於拳擊中水平相差懸殊的比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誰打人、誰挨打還是分得清的。而對於專業裁判來說,可就不一定了。

拳擊手霍利菲爾德

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拳擊項目的一場半決賽較量中,霍利菲爾德(對,就是後來被泰森咬耳朵的那位)佔據明顯優勢,裁判不得不喊停比賽,“老霍”此時仍給了對方一拳。裁判當即判罰犯規,對手獲勝。對手因為頭部受傷不能參加決賽,使得另一場半決賽的勝者直接成為冠軍。這位裁判和冠軍都是南斯拉夫人,讓人不得不產生陰謀論的聯想。

然而,動輒將裁判爭議歸為“有組織、有預謀”就不合適了。運動員水平參差不齊,裁判員也一樣,大部分誤判、錯判和漏判應該都是職業水平不高造成的。同樣是拳擊,1988年漢城奧運會上,有位埃及裁判讓人忍俊不禁。前蘇聯拳手柯那巴喬夫將意大利拳手馬基擊倒在地,裁判把馬基攙扶起來,卻對著柯那巴喬夫“數秒”,兩位老哥都一臉懵圈相。

由於裁判能力問題以及客觀條件所限造成的爭議比比皆是。1932年洛杉磯奧運會上,田徑裁判的疏忽大意真是空前絕後。鐵餅裁判因為走神溜號,偷看撐桿跳比賽正出神,法國選手諾爾扔出鐵餅,當值裁判沒一個看清楚落地位置,只好讓他重擲。男子3000米障礙賽中,竟然算錯距離數錯圈,讓所有運動員都多跑了400米。苦了美國選手麥可斯基,他跑到3000米時還是第二,多跑了一圈就變成第三,莫名其妙地降成了銅牌。

1928年阿姆斯特丹奧運會第一次出現女子田徑項目。當時的百米飛人大戰有幾乎三名選手同時撞線,不像現在有可以精確到千分之一秒的高清攝影技術,裁判只能依據預賽成績判定輸贏。在自由式角力和男子跳台跳水比賽中,都出現了頻繁更改比賽結果的現象。比賽結束之後一個成績,頒獎時一個成績,升國旗時發現又要換國旗國歌,有的運動員甚至遭遇“連降三級”的判罰。

最後不得不提的是奧運史上第一位中國裁判——舒鴻。在籃球剛剛成為奧運項目的1936年柏林奧運會上,他身負重任,執法奧運史上第一場男籃決賽。當時美國和加拿大都不同意。顯然舒鴻遭遇冷眼,也是“爭議對象”。而上海的《申報》、《新聞報》和天津的《大公報》都對舒鴻的奧運首秀大加贊賞,說他“鐵面無私、目光犀利、賞罰分明、極得好評!”

裁判絕不是競技體育的旁觀者。就像興奮劑零容忍一樣,清除“黑哨”也是淨化奧林匹克的重要內容;就像允許不同水平運動員同場競技一樣,我們無法做到把所有“水平低”的裁判都擋在奧運門外。當我們諷刺挖苦謾罵裁判的不公時,想想我們自己似乎也曾通過裁判佔過便宜,心理是不是可以稍稍平衡一些?

作者簡介:

劉暘,專業體育媒體人,曾參加北京田徑世錦賽、中羽公開賽、國際舉聯大獎賽等賽事報導。里約奧運會前夕,主持大型視頻專題節目《口述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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