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政界与文化名流近来奋起为在本国广受崇敬的诗人但丁·阿利吉耶里辩护,原因是一家德国报纸宣称但丁对意大利语的重要性并没有那么大,更提出威廉·莎士比亚“在现代程度上比但丁强好几光年”。
阿诺·魏德曼(Arno Widmann)在《法兰克福评论报》发表评论文章称,即便但丁“令国语提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但意大利的学童依旧很难理解《神曲》的陈旧韵律,该诗于1320年问世。
这首史诗分为三部分,主人公在其中依次游历了地狱、炼狱和天堂,它由托斯卡纳方言而非拉丁语写成,以贴近大众。但丁的这一选择,在当时对作家群体影响极大,以至于托斯卡纳方言都构成了现代意大利语的基础,而这也是这位诗人被誉为“意大利语之父”的原因。
魏德曼还坚持认为,作为抒情诗人,但丁深受中世纪法国吟游诗人的影响,后者的诗作主要聚焦爱情。“一个重要的差别经常被人们忽视,”魏德曼写道,“吟游诗人和流行歌手相似,其佳作里只有词能流传下来;但丁想要达到的效果与此一样——不依赖音乐。他总是感到自己在和对手较劲。”
《神曲》
[意]但丁 著 朱维基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3-6
不过,他最招骂的主张大概还要数他将但丁与莎士比亚相提并论。魏德曼认为“就莎士比亚的道德冷感(amorality)而言,其现代程度比但丁强好几光年,但丁则试图对万事万物发表意见,把万事万物都拉到对自身道德性的审判当中来”。
魏德曼发表此文的时间点正好与意大利人3月25日庆祝“但丁日”相重合,之所以选定这一天,是因为大部分学者相信这是但丁创作《神曲》第一部分——其中虚构了自己堕入地狱的经历——的日子。今年意大利各地还会举办多项活动,以纪念但丁逝世700周年。
面对魏德曼的评论文章,反应最激烈的是德国艺术史家、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馆长艾克·施密特(Eike Schmidt),他在一场广播访谈里直斥这个记者(指魏德曼)“不学无术”。“魏德曼认为,但丁对意大利语的重要性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理由是学童理解他的文本有困难,”施密特说,“但这不符合事实。除了少量字词和部分神学概念,但丁的语言放到今天来看也是浅显易懂的,而14世纪的英语和德语就完全不是这样。”
意大利文化部长达里奥·弗朗切斯奇尼(Dario Franceschini)在推特上以《神曲》地狱篇里的段落来回应: “我们不要再讨论他们,你走过去,看看吧(《地狱篇》第三首,第51行,此处汉译引自《神曲》译林出版社黄文捷译本)。”
意大利语言学家、但丁·阿利吉耶里学会副主席卢卡·塞里安尼(Luca Serianni)对Adnkronos新闻社表示,魏德曼的文章“形同儿戏”。
但丁1265年生于佛罗伦萨,1321年在拉韦纳逝世并下葬。教皇方济各和意大利总统塞尔焦·马塔雷拉(Sergio Mattarella)都在但丁日对其表达了尊崇。教皇指出但丁仍是“希望的先知,人类追求幸福的见证者”,在当下这个“历史性时刻”尤其如此。
马塔雷拉向《意大利晚邮报》表示:“《神曲》依然吸引着我们,让我们着迷,使我们在今天也敢于畅想,因为它探讨的正是我们自身,关乎人类最深层的内核,即脆弱、失败、高贵与慷慨的构成体。”
(翻译:林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