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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猪蜷缩在狭窄通道的暗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它的每一缕毛发都轮廓分明，身上的每一条纹路与褶皱，似乎都在诉说着它的生活环境之严酷。这张照片为芬兰摄影记者克里斯托·姆利马（Kristo Muurimaa）所摄，它不过是影集《暗处》（ Hidden ）收录的众多震撼人心的影像中的一幅。《暗处》的编者为摄影记者、动物权利活动家乔-安妮·麦克阿瑟（Jo-Anne McArthur），它曝光了工厂流水线化的农场及屠宰场，并对肉类产业表达了控诉。
影集中的照片来自麦克阿瑟和另外39位分别来自16个国家的摄影师，作者们对自己所揭露的一切均直言不讳、毫不留情。“我最好的照片来自近距离的广角拍摄：推车里即将被倒进板条箱的小牛；屠宰流水线旁竖着耳朵的兔子；”麦克阿瑟说。
影集的前言由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得主杰昆·菲尼克斯撰写，他曾利用受奖发言的机会倡导素食主义。“参与《暗处》创作的摄影记者们可谓进入了世界上最黑暗、最令人坐立不安的地方，”他说，“他们拍摄的影像不啻为逆耳忠言，迫使我们正视自己无理虐待动物的行为，也必将在未来成为变革的路标。”
严酷的环境：墨西哥某处，一只不幸的猪伏在同伴的身体上，它们乃是在保留清醒意识的情况下被宰杀的。摄影：Igualdad Animal/Jose Valle/Animal Equality
波兰摄影记者安德鲁·斯科夫隆（Andrew Skowron）拍下了毛发蓬乱的鸡仔被金属镣铐捆住双脚，倒挂在传送带上，由工人逐只割喉的场面。与书中的其它部分类似，它展现了农场动物从畜栏到屠宰间的短暂而逼仄的一生。同为《暗处》贡献者的斯蒂法诺·贝拉奇（Stefano Belacchi）则表示：“我们必须永远牢记，照片里的这些动物在公众见到它们时已经死去。想到这里我就生出了很强的责任感。”
麦克阿瑟以新闻摄影来倡导动物权利已经有些年头。“动物新闻摄影要求有超乎常人的同理心和自警，”她说，“观者绝不能自我中心，必须以某个不同种群的眼光来看待世界，同时也要认清人类无可回避地也是故事中的角色。”她还指出，这些影像的曝光，“对树大根深、依旧存续且几乎不受挑战的社会体系形成了根本性的威胁。发掘这些视觉故事，本身就是一种抵抗行为。”
《暗处》揭露了全封闭的高墙背后的各种不为人知的、血淋淋的细节。摄影师弗朗切斯科·皮斯迪利（Francesco Pistilli）8年前开始关注意大利的肉类产业。“我发现大企业会把动物赶到乡间的封闭式加工厂，其格局接近于监狱，以免刺激到消费者的敏感神经。”
流水线的下一只：西班牙某屠宰场，即将赴死的兔子挤在一起。摄影：Aitor Garmendia
书中的故事既富有启发性，又直截了当。它们见证了动物在全球范围内面临的危机，如产业化养殖和气候变暖等，并在动物苦痛与人类健康之关联这一方面提供了有价值的洞见。“我之所以做这项工作，在于希望让他人也看见我和动物四眼相对时看到的那些东西，”摄影师路易斯·约根森（Louise Jorgensen）说，“亦即看见某个与你平等的东西向你投来恐惧和哀求的目光。我在眼神里捕捉到了情感，认识到了动物也和我们一样，是拥有情感、可以感知苦乐的存在，它们也能感受到快乐、爱以及巨大的痛苦。”
虽然出版这本影集的驱动力源自社会运动以及让世界待动物更好的期望，但贡献者艾托·加曼蒂娅（Aitor Garmendia）坚称，影集照样保留了艺术性的一面：“我希望照片的美学观及其自身的美能够吸引观者的目光，进而有利于更好地理解恐怖和不正义。”
恐怖与不正义：一只出生不久、身上仍带着羊水的小牛，因过于羸弱而被处死。摄影：Animal Equality/Dulce Ramirez
《暗处》的编者希望观者能有多元化的背景，如动物权利组织和纪实性摄影爱好者，以及对动物待遇存疑的广大公众，此书的贡献者中亦有不少在动保组织工作。麦克阿瑟打算送一批《暗处》给政客、游说者、政策制定者、农民团体和知名大厨，旨在让公众更加关注与动物权利与福利相关的讨论。
她还补充道：“我第一次读到战地摄影师詹姆斯·纳赫特韦（James Nachtwey）的《地狱》（ Inferno ）时，当即就感到自己也想为动物出一本同样的书。如今，纳赫特韦的作品已经有了世界级的影响力，也点燃了有关人与人如何能够以及为何必须谋求更良善的彼此相待之道的讨论。我推出《暗处》的目的也类似，希望能提升动物苦痛的能见度。”
（翻译：林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