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天生比男性更需要友谊?进化心理学家罗宾·邓巴的友谊研究仍在继续

卫报

text

你可能不知道罗宾·邓巴是谁,但你也许多少听说过他的作品(《你需要多少朋友》《人类的演化》《梳毛、八卦及语言的进化》)。邓巴是牛津大学进化心理学的名誉退休教授,是他首先提出,一个人能舒适地与之保持稳定的社会关系的人的数量,可能存在一个认知极限。对于这些人,正如斯蒂芬·弗莱在电视节目《QI》中所说的那样,“即便你凌晨3点在香港机场的出发大厅碰巧看到他们,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和他们坐在一起。”邓巴在上世纪90年代进行研究时发现,人类一般有150个朋友(能认得出我们、与我们有交情的人),其中通常只有5个可以称得上是亲密的朋友。

邓巴在他的新书《朋友》( Friends )中重新审视并解读了这个数字,这是他的研究的起点。他还汇集了几十年来关于友谊的其他研究,这些研究中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来自与他合作过的人类学家、遗传学家和神经科学家。这一切不会是定论:这个领域的可能性一定是无限的。但对于读者来说,有时我们会觉得定论是存在的。为什么大多数女性都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很多男人难以分享秘密?为什么我们和朋友闹翻的时候会如此痛苦?最重要的是,朋友(或缺乏朋友)对我们的身心健康有什么影响?你可能存在的任何问题都能在这里找到某种答案,你直觉中感受到的东西都能在这本书里找到科学依据。不过,这本书的核心信息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从本质上讲,我们的友谊的数量和质量对我们的幸福、健康和死亡风险的影响,可能比生活中除了戒烟以外的任何事情都要大。

《朋友》

邓巴一定不曾预料到,他的书会在这样一个孤独的时代出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读者可能会觉得他说的话让人欣慰。我个人感到很欣慰,因为我了解到,对朋友和家人的思念到了疯狂的程度,并不是发疯的标志(在他的书中,朋友关系往往包括与亲人的关系以及与恋人的关系)。仅举一例,没有他们的抚摸和交谈,我的内啡肽系统被激活的频率大大降低,因此,我缺少他们在我身上诱发的轻度镇痛感(内啡肽是大脑的止痛剂。脑部扫描显示,我们从朋友那里通过社交获得的温暖感,与我们握住一个温暖的物体时获得的身体的温暖感是一样的)。思考封城对抑郁和焦虑的程度,以及认知能力的下降(贫乏的社交生活会增加患痴呆症的风险)带来的影响,是令人震惊的——当我们最终结束封城时,要补救这种情况可能会非常困难。正如邓巴所说,友谊是需要投资的,如果不加以维护就会“快速消亡”。即使在手机时代,距离也会对友谊产生灾难性的影响。

除了上述内容,本书中最吸引人的内容绝对是那些涉及性别的部分。他常常能证实旧的刻板印象,不管是好是坏(和许多女性一样,我鄙视认为女性依赖直觉的观念。别说我情绪化——不过我对此感到相当自豪)。就你爱的那个男人而言,你是否感觉到,当他看不到你的时候,你就不在他的心上?嗯,很遗憾,事实很可能是这样的(根据一项研究,唯一显著影响男性的关系亲密程度感知的因素,是接触频率)。女人的朋友真的比男人多吗?她们与朋友的关系更紧密吗?是的,女性对这种关系有更高的期望。女性对这种关系的期望值要高得多,尤其是在互惠(相互支持)和交流(自我披露)方面,这一点可能反映在离婚法庭上。2017年异性伴侣的离婚申请中,有近三分之二是由女性提交的,同性伴侣的申请中,有四分之三是由女同性恋伴侣(与男同性恋相对)提交的。

但这本书无法触及友谊的内部深处——它的强韧和脆弱,当然还有它的复杂性,它可以增强,也可以减弱。一本书无法与小说和电影媲美,但它会让你思考自己的友情,或许也会让你担心那些似乎没有朋友的人。我不相信像我这样没有孩子的人一定更擅长友谊:在我五个最亲密的女性朋友中,有两位已经身为人母;我最亲密的男性朋友是一位父亲。但我们都知道,有的夫妇严重忽视了友谊,我们察觉到某种悲哀像毒气一样从他们身上升起。生命是漫长的,没有人可以给你一切。

对友谊有天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哪怕对此只有普通的天资也不错。我对现在的这种孤独感到越来越恐慌。我们缺乏八卦,所有的沟通交流都干涸了,寂静振聋发聩。我们如何了解彼此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但我告诉自己,我们都在等待,等待时机。很快,有一天,铃声终于会响起,我们会像小学生一样,冲进彼此的怀抱。我们的大脑会再次发热,而且会感觉到一个连邓巴都用的词——狂喜(euphoric)。

(翻译:王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