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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日報訊】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15日宣佈，自他2014年執政以來，印度當局已在全國新建超過2000萬個廁所，從而有效減少了露天排泄的情形。
莫迪在講話中說：“今天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印度各地村莊（在過去兩年間）已經新建了超過2000萬個廁所。”觀眾中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調查顯示，露天排泄一直是印度社會的老大難問題，超過5.9億人缺乏廁所，約占全國人口的半數。莫迪自上臺以來，便承諾要推動公共衛生，以減少疾病流行。
印度首都新德里一座集市，民眾排隊等候上公共廁所。圖片來源：新華/法新
去年，為解決民眾如廁難問題，印度政府向世界銀行申請貸款，用於修建廁所等公共衛生設施。世界銀行去年年底批准了這一申請，世界銀行將分5年向印度政府提供總額15億美元的貸款。
英國非營利機構水援助組織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印度是全球衛生條件最為惡劣的國家之一，平均每平方公里就有173人露天便溺，為全球最高。 聯合國資料顯示，印度大約一半的人口沒有室內廁所，這一情況在農村更為突出。印度政府打算在2019年前杜絕隨地大小便的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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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都市生活的現代人大概很難想像沒有抽水馬桶的日子怎麼過。對於不少印度鄉村女性而言，不要說抽水馬桶，就連上廁所本身都充滿麻煩和風險，甚至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男人可以在公共場合解決內急，女人卻只能在夜色掩護下結伴外出上廁所。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迪維亞·阿裡婭深入印度村莊，真切感受鄉村女性如廁難。
外出如廁：險象環生
清晨四點，天未亮，距離首都新德里80公里的庫爾馬里村，38歲的凱拉什領著3個女兒出門上廁所，每人帶一瓶水用於清潔。“我們一直一起走。我絕不會讓女兒們自己去，” 凱拉什說。
在這個有300戶人家的村莊裡，只有30戶有獨立廁所，所有設施都沒有排水系統。女人們每天黎明和黃昏兩次結伴到野外上廁所。對她們大多數人來說，莊稼地就是她們所知道的唯一廁所。
通常情況下，從家裡走到“天然廁所”需要15分鐘。抵達目的地後，女人們四散開來，保護一點小小的隱私。
在野外如廁，一定要小心腳下。莊稼收割以後，農田毫無遮蔽，幾乎成了大型戶外公廁。而播種期和收割期田地不能用，女人們只能走更遠路，找沒耕作的土地。這一趟路程少則45分鐘，多則一個多鐘頭。
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是，男人只在黎明時分外出上廁所，男孩子有時則會破壞規矩，學學貓叫，或者動手動腳騷擾異性。
對女人而言，黑暗如同保護傘，保護她們的尊嚴。而在某些方面，黑暗也增加了不安全因素，讓她們更易受傷害。所以，她們總是力爭縮短外出如廁時間。
凱拉什18歲的小女兒肅努說，大家通常速去速回，從不偏離正軌，從不獨自行動，“如果見到男孩子，我們就沖他吼。”肅努的姐姐西瑪說，如果有男孩膽敢動她妹妹一指頭，她會毫不客氣扇他一巴掌。
村裡的女人們記得，某次一個女人愚蠢地獨自外出上廁所，突然發現自己被一輛路過的貨車車燈照個正著。司機停下車走出來。女人為了安全只得逃離。
顯然，外出如廁，女人擔憂更多的不是衛生狀況，而是來自異性的騷擾和侵犯。北方邦警方統計，警方每天接到10起強姦案報案，60%的案件發生在女性外出如廁時。
比哈爾邦邦一名警官則說，2013年當地400多起強姦案發生在女性外出如廁時。如果受害人家中有獨立廁所，這些悲劇就不會發生。
五月下旬，北方邦幾名少女結伴外出如廁時遭遇輪奸，屍體被吊在樹上。這起惡性案件引發印度社會對性暴力的憤怒。地方政府對案件處置不力，一些官員口出狂言，激起民眾更深的怨怒。
其中一名遇害少女的母親告訴BBC記者阿裡婭，她先前一直陪女兒上廁所，唯獨那次讓幾名少女結伴行動，結果發生悲劇。這個錯誤決定讓她悔恨終身。
室內廁所：無用擺設？
庫爾馬里村的女人一致覺得上廁所這個話題“太噁心”，讓人難以啟齒。對於上廁所的諸多細節問題，她們自然不願多說。
不過，既然外出如廁不方便、不衛生、不安全，為什麼不修建室內廁所？阿裡婭發現，這個問題不僅由貧困所致，背後更有觀念和習俗原因。
對一些生活在鄉村的窮苦印度人家而言，使用野外廁所是自然而然的選擇，也是延續的生活習慣，抽水馬桶則是與現代生活配套的必需品，似乎跟他們關係不大。
凱拉什的大女兒西瑪曾在一所寄宿學校讀書。她很快習慣了學校的封閉室內廁所，但卻覺得這是因為學校和宿舍“都在大樓裡，周圍沒有莊稼地，所以才要修廁所。”
在庫爾馬里村唯一的一所小學裡，阿裡婭發現了兩個室內廁所，顯然沒有投入使用，一個沒裝門，一個塞滿垃圾和磚塊。
她問學校管理人員為什麼有馬桶卻不用，對方回答，因為學校挨著莊稼地。陪在阿裡婭身旁的一名女人憤怒地說，男孩子能在白天去莊稼地解決問題，女孩子卻沒辦法。
對於女人來說，清晨上完廁所後，下一次再出去就是十四五個小時之後了。這期間，即便想去廁所也不行，只能強忍著。遇到緊急情況怎麼辦？
庫爾馬里村的女人們承認，如果孩子或者老人內急，等不及去野外，就會用一種簡易室內便器。不過這種便器難以清潔，用完後只能扔掉，否則異味太大，難以忍受。
修建廁所：沒有必要？
凱拉什的鄰居桑特拉賈是村裡為數不多有獨立廁所的村民。他是名泥瓦匠，八年前花費1萬盧比（約合167美元）修了獨立廁所。這項花費相當於村民平均月收入的兩倍。
為什麼桑特拉賈家有廁所，其他大多數村民沒有？桑特拉賈說，因為他只有四個孩子，而多數人家有至少十多個孩子需要撫養。
桑特拉賈認為，經濟條件差是個原因，不過更關鍵的因素是，上廁所只是女人的麻煩，不是男人的問題。“男人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上廁所，只有女人才需要保護和掩護。”
這倒是不爭的事實。即便在印度城市裡，在公共場合對著牆壁小便的男人也隨處可見。
在庫爾馬里村，街上隨處可見摩托車，偶爾能見到汽車。這些奢侈品大多用女人出嫁時帶來的嫁妝購置。凱拉什當年的嫁妝不包括摩托車，不過，她丈夫用嫁妝買了電視機和衛星天線。而在這個村莊，每天通電時間最長不超過四小時。
如果加上政府提供的建造廁所補助，凱拉什的丈夫應該負擔得起修建獨立廁所。凱拉什說，丈夫對自己不錯，從不酗酒，也沒有家暴，不過，修廁所從來不是他優先考慮的事項。“廁所對男人沒那麼重要。我也不能因為這個發脾氣。這裡的女人不會這麼做，”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