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作家葉兆言
【編者按】當代作家葉兆言的最新長篇小說《馳向黑夜的女人》近日將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在這部貫穿1941年到2010年的長篇史詩中,葉兆言通過描述兩個女人的一生,將民國、文革、當代串聯在一起,講述了中國現當代70多年的歷史。
在接受《揚子晚報》記者專訪時,葉兆言坦陳,歷史不像傳說那麼漫畫,但真實遠比小說更荒誕。
有跨度,中國70年的滄海桑田
《馳向黑夜的女人》是葉兆言在小說藝術上的最新探索,小說中,葉兆言通過兩個女人一生命運的勾勒,展示了半個多世紀中國社會波瀾壯闊的歷史,在錯綜複雜的歷史長河中,塑造了主人公豐富複雜的人物形象與性格。讀懂了這兩個女人的一生,幾乎就讀懂了中國現當代七十多年的歷史。
葉兆言介紹,小說從1941年寫起,一直寫到2010年,回到現實中,以今天的眼光對小說中的人物進行觀照,其間交織著南京這座城市滄海桑田的變遷。亂世荒誕事兒多,作為最地道的南京本土作家,南京的歷史在葉兆言腦海中,就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浮現,“1945年的南京老百姓,有一天門一打開,門外竟然站著三種憲兵:日本人的,汪偽的,國軍的。這種亂,葉兆言說,“文革中也出現過一陣子,比如“沒准哪天,你身邊熟悉的一個人,就成了公審大會佈告上要鎮壓的死刑犯。人與人之間完全沒有了信任感,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不願把小說處理成傷痕文學
書中,葉兆言用很多筆墨寫到了“文革,在他看來,寫“文革,僅僅停留在平反昭雪就顯得庸俗化,“作家僅僅告訴別人,那個時代多麼殘酷,是非文學的東西,不是小說所要呈現的。葉兆言認為,時間是最好的衡量器,“如果我們今天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這個事,可能會觸及那個時代的更多的東西。作家有作家的敏感,我的文學觀也這樣,怎麼寫?我想還原成老百姓的視角去寫。
葉兆言說,小說是虛構,但歷史是真實的,歷史不像傳說的那麼漫畫,但真實遠比小說更荒誕。在葉兆言的敘述下,文化大革命不再是個宏大、抽象的字眼,他從不同角度的敘述將讀者帶入了私人的、日常的細節之中。 “歷史決定了現實,但歷史並非黑白故事那麼簡單。葉兆言說他寫小說用的是“逼真法,故意把歷史寫得跟真的一樣,寫到新街口槍斃人的場景,地點、細節等都是真實的,要做一個“歷史的巨大真實還原,盡可能做到原生態。
人物有原型,是兩個南京女子
葉兆言說,小說中的女主角欣慰是一個生活在南京的女人,她始終跟著時代走。汪偽時期,她父親是銀行高管,後來逃到重慶。她的家人跟著國民黨去了臺灣,但她沒有去。她追求進步,解放初期入黨,“文革中成為造反派,不久被槍斃,罪行是“反革命,成為那個年代那個消失的群體的一部分。這個人物的死亡在葉兆言看來,是他那一代經歷“文革的人共同的生活經驗。
小說中另一位女主角春蘭,自幼與欣慰相識在南京的秦淮河邊,葉兆言說,春蘭作為欣慰的好朋友,對她的死的那種在乎,恰恰是他寫小說所在意的。“我沒有寫春蘭為欣慰的平反如何殫精竭慮,但春蘭心中對欣慰的死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份痛,通過春蘭的感覺讀者感知到了。
從民國寫到當下,小說的當代部分是從欣慰的女兒小芋這個人物上來延伸的,小芋與母親欣慰的世界觀差異,葉兆言說,小芋是真實的,不是瞎編的。中國走到這一步,你靠想像是不夠的,你根本想不到,但是卻都發生了。
故事有來源,12歲時父母的一次飯桌對話
談起小說的創作初衷,葉兆言袒露,故事源自他12歲時在飯桌上聽父母親的一次對話,“一直藏在心中,沒有動筆。原因是想寫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有的能寫,有的不能寫,成書的內容實際上只有五分之一。他笑了笑說:“不寫,反而容量更大,給讀者留有空間,調動讀者的想像力。寫長篇是體力活,對作家是個挑戰,對此,葉兆言稱,“有人看,沒人看,我都會寫,我喜歡寫作,就好這一口,沒道理可言。
去年出版的中篇《一號命令》,寫的是解放至“文革的故事,《馳向黑夜的女人》寫到了“文革後,還想未來探尋。反復言說歷史,與葉兆言小說觀相關,“歷史跟現實是分不開的,歷史就是一種現實,現實也是一種歷史。但他同時也強調,“我只是將歷史作為菜肴來做,把菜肴做得精緻一點,讓讀者對它有興趣然後對歷史進行關注。我的小說就是和喜歡文學的人一起共同回憶歷史,共同去探討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