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视频。医疗队撤离湖北高速交警敬礼喊话致谢,看到医疗队回礼交警一度哽咽。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夹道欢送、挥手告别、全程接力、专程迎接、列队欢迎⋯⋯从3月下旬起,各地援鄂医疗队陆续从湖北撤离,援鄂医护们受到了湖北与家乡的最高礼遇。
“疫”线奔命的他们,值得被礼遇。
但同样是“为武汉拼过命”,另一群援鄂的医疗队队员们回家之路却并不顺畅——只因为他们属于民间援鄂医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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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丁香园报道,疫情发生初期,医疗挤兑之下,武汉部分尿毒症患者的透析治疗难以保障。得知情况后,白求恩基金会联合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组织了一支非公医疗机构血液透析医疗队,驰援武汉。
这支医疗队不是早就成型的,而是“一声召唤,群起响应”。11个省市25家医疗机构的32名医生、护士、技工,本来“散是满天星”,结果在特殊时期为了救人而“聚成一团火”。
他们的做法,很容易让人想起鲁迅论“中国的脊梁”时说的那段话。这些见病人受难而起身的医疗工作者,也在“为民请命的人”之列:没人给他们立责任状,没人给他们道德施压,但他们“疫”往直前。到头来,他们成了唯一一支完全由志愿者组织的援鄂医疗队。
“自发”“自愿”“自觉”,彰显着他们担当的分量,可也增加了他们行事的难度:
他们得闯“单位放人”和“家人同意”几道关。为此有的人差点写了辞职报告,有的对家人先斩后奏。
他们得过防疫关卡。招募令发出去10个小时,收到3096封请战书,可很多人卡在了“交通管制”上,能加入的人里不少也是突破重围。
他们得找医院对接。进驻路径、公务对接等事宜,最终是靠他们自己努力逐步打通。
他们得“自带干粮”,跟“吃皇粮”的公派医疗队不同,他们得自费买票,后勤保障几乎全部靠组织者和队员们自筹资金解决。
但难的不只是去武汉,还有返乡回家与被认同。
他们中的很多人想回家,哪怕没鲜花迎送、警车开道;有些人希望得到尊重与认可,即便没有物质犒赏与编制激励⋯⋯可摆在有些队员面前的,是“难上加难”。
想拿到所在地的“接收通行证”,却被所在地卫健委告知“你们不是我派的,这事要请示领导”,更有甚者,被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回复“这是个人行为,你自己负责。不要以为你去趟武汉就了不起。”
想跟公派医疗队一道回城隔离,被拒;
希望被认可是支援武汉的医务人员,而非回家避难的务工人员,也无果。
这是部分队员的遭遇。好事做了,还是凭着满腔热血做的,结果遭冷遇,难怪有的队员“心里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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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否认,这样唯一一支对口支援武汉新冠肺炎血透患者的医疗队,是自发的。
如果将“公派”视作“正规”的前置条件,那他们很容易被贴上“非正规军”的标签。
但从政策方面到社会层面,都不宜因为他们的“非公派”身份而抹杀其努力、否定其贡献。相反,正因为他们的“自发”特点,社会各方更应珍视这类善举、这份担当。
因为他们代表了民间自发自为的公共力量。
自发、自行,互助、互救,共生、共为⋯⋯这种社会力量,夹在政府、市场二元主体之间,体现着社会的自我完善能力,也能彰显民间的温度。成熟的社会,也必定有着强大的社会力量做支撑。
拿这支非官方医疗队来说,它的出现就填补了公派队整建制救援难以顾及的空白死角——据统计,医疗队协助完成武汉市感染透析患者30%以上的透析服务,共进行血液透析治疗1000余例次,在部分透析患者近乎“坐以待毙”、很多医院透析室因防护牵扯住了治疗能力的背景下,其作用不容小觑。
▲机场以民航界最高礼遇“过水门”方式,迎接援鄂英雄凯旋。图文无关。图/新京报记者陶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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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队员出于满腔热血而奔赴前线,他们虽非“公派”的,但担当底色不逊于其他人。
他们投身抗疫救人,还是更纯粹的善举。其善行底色不该因“自发”而削弱,反倒更醒目。对应的,是社会各方应像对待“官方队伍”那样善待他们。
善待他们,是“呵护民间力量”的题中之义,也是给社会善意以交代。
揆诸现实,也有很多地方报他们以善意:武汉市领导就他们的待遇上给出了批示——“一视同仁”;武汉的医院向区指挥部申报后,他们也领到了临时补助和一次性慰问金。而队伍中来自上海、辽宁、湖南的12 名队员,也得到了当地卫健委的妥善安排,湖南3名队员还被编入回乡队伍领回家。
而其他地方显然也该见贤则思齐,该迎接队员回家的就迎接,该认可的也别含糊。这里面,无论是被对口支援的武汉当地医院,还是这些队员所在地,也该做好信息沟通与衔接,给予这些队员应得的善待厚待,消除他们回乡后或遭歧视与排斥的顾虑,更用应有的激励举措去回馈他们,也形成“励善氛围”。
那句话已被说烂——“不能让好人流汗又流泪”,但未必不适用。在这事上,那些还在拿救人者“非公派”说事,甚至各种拿“请示”来为甩包袱打掩护的地方,不该再以此寒了这些“逆行者”的心。
罗曼·罗兰说: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变成黑夜。那些用善举照亮了很多人生命的社会力量,显然也该被善待。
而“你们最美逆行,我们全心呵护”的“以善回馈善”链条,也不该因“公派与否”划出一道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