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0月,伊莎多拉的生活变得不堪重负。她是哥比亚大学一名20岁的政治学专业学生,她在恋情中遇到了问题,开始质疑自己所选的人生道路,几乎每天都感到失落。“当时我觉得自己停滞不前,”她说,“我的生活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童年时,伊莎多拉就对神秘的占星术产生兴趣,她读了占星学的书籍,甚至在学校里研究女巫。当她向朋友们咨询该如何处理类似的生活境况时,朋友们反馈,他们通过非传统的方式寻求帮助,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因此,伊莎多拉没有向心理咨询师、家人和导师寻求帮助,而是花了25英镑和灵媒会面25分钟。
伊莎多拉只是众多为“明晰未来”付出高昂费用的千禧女性中的一员。越来越多的女性为了在职业发展、恋爱关系和父母离异等方面寻求建议,愿意花钱让陌生人干预她们的生活。我所采访过的女性基本上都为类似的会面付过大约半小时25英镑至一小时100英镑的费用,而预言家、通灵师和占卜师一小时的收费可高达250英镑。
愿意寻求灵媒帮助的女性数量的增加,可能与普遍的不确定感有关。阿米莉亚·泰特(Amelia Tait)在2018年8月为《新政治家》杂志所写一篇文章中提到,千禧一代越来越多地使用塔罗牌和占星术来应对生活中的不确定性,他们为自己和朋友解牌、占卜,半认真半戏谑地看待结果。“我的意思是,和所有千禧一代一样,我查看自己的星座运势,但认为它完全是虚构的,”31岁的斯蒂芬妮这样说,“我一直对生活中神秘的一面感兴趣……但我未必相信有人能预示未来。”
许多人把找灵媒占卜看作一个玩笑——大部分人并不相信神秘主义,而只是为了找些乐子。“我一直认为灵媒是虚构的,”第一次尝试占卜的同事艾莉说,“一开始我觉得她用塔罗牌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傻,但过了一会我就沉浸其中了。”
我采访过的所有女性都提到了解牌过程中存在一个“启迪”时刻——通灵师、占卜师或预言家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她们生活中一个特别隐私的部分。对伊莎多拉来说,这一时刻是指出她近期自杀的一位家人;对斯蒂芬妮来说,是对她生命中父亲形象的讨论;而对凯特来说,是对她未来的预见,在当时她完全不相信。
“我只是随意让灵媒解读一个小伙,她对我说‘你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当时我觉得她肯定搞错就直接走了,”35岁的记者凯特与我分享了她的“启迪”时刻,“三周后,这个小伙告诉我他有一个私生女。这简直太疯狂了。”
特蕾莎·卡普托(Theresa Caputo),美国著名灵媒,真人秀节目《长岛灵媒》的主持人
30岁的珍妮住在泽西岛,从16岁起就经常占卜。“在成长过程中,我很积极地看待灵媒和灵性,因为有个亲戚是通灵师,”她告诉我,“我在不同的灵媒处解牌多次,每次都觉得很有意义。”
虽然不是每月或每年来一次,但珍妮每隔几年就会在“变化或过渡时期”去见一次灵媒。“我觉得他们很接地气,”她说,“他们让我觉得我正在做正确的事情。”
夏洛特·科德瑞(Charlotte Codrai)是住在伦敦的一位灵媒,她在该领域已经工作了10年。她每小时收费80英镑,带领人们阅读命理(通过数字在生活中出现的方式联系可能发生的未来),解读塔罗牌,让他们了解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并指导他们如何利用这些信息改善自己的未来。她告诉我,在过去的两年里,她发现来向她寻求服务的人数激增。她说,“人们担心国家目前的形势,担心英国退欧以及政府的应对方式。”她还指出,大多数客户都是年轻女性,她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寻求建议,从恋爱关系到家庭问题,再到未来的职业发展。
尼尔斯·比肖夫(Nils Bischoff)是LifeReader网站的代表。LifeReader是一项线上灵媒服务,在网络上帮助人们联系“经预先审核的精神顾问”。咨询都是在网络虚拟进行的,按分钟收费(通常在3英镑左右),顾问可以通过解读塔罗牌和“天使指引”等方法解决方方面面的问题,包括灵魂伴侣匹配、工作、财务规划等等。和科德瑞一样,比肖夫告诉我LifeReader的客户大多是女性,而且主要是千禧一代,公司的年增长率部分反映了全球的不确定性情绪。“我们认为,这是技术进步带来的机遇,对即时联系、随需应变的精神支持的需求显著增多。我敢说,这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周遭环境的混乱和不确定性。”
虽然我采访的大多数女性在经历占卜之后都感到精疲力竭,但她们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宣泄。“一开始,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心理咨询了,”艾莉告诉我,“我花了40分钟和一个陌生人一起回顾我错综复杂的生活……但她似乎很了解我。”不止艾莉一个人这么想:几乎每个受访者都认为这类经历就如同一次心理辅导。伊莎多拉把这个过程描述为“净化”,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听录音。“(之后的日子里)我感到很奇怪,对很多事情都有疑问,”她告诉我,“但我也感觉神清气爽,积极向上。”
“虽然我非常怀疑并且不确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斯蒂芬妮说,“但决定去占卜,我有意无意地创造了一个空间,在那里我可以面对一些我在心理咨询中一直回避的事情。”
尽管常常是三位数的价格和伪科学,但每个单身女性离开时都很满意。“在一个充满挑战的时期,这能够让我好过一些,”伊莎多拉告诉我,“我不信教,但我对其他形式的灵媒持开放态度,我真的认为占卜确实帮了我。我一点也不后悔,一定还会再去的。”
艾莉说,对于那些需要严肃生活指导的人来说,这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必须基于神秘主义彻底改变你的生活是很有压力的,”她说。
凯特说,“如果我正在努力想清楚自己的想法,或者即将做出重大决定,我肯定会再去占卜的。我觉得我的占卜是相对有帮助的。我不后悔。”
本文作者Sarah Manavis是《新政治家》科技与数字文化记者。
(翻译:陈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