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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几年里，不少文章和博客都在讨论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网站越来越像？”这些文章往往会指出一些共通的设计元素：从大图到叠映的文字，到汉堡按钮（hamburger menus）——由三条水平线构成的图形——当你点击它时，它会向你展示一列表的可选页面。
汉堡按钮
在研究互联网历史的过程中，我和同事巴迪亚·杜斯蒂、戴维·克兰德尔、诺曼·苏发现，类似的文章经常出现，但没有任何一位作者做过以实践为基础的研究。他们不过是有着某种直觉罢了。
我们最终使用了罗素1000指数（Russell 1000 Index）中的公司页面，该指数跟踪了美国市值排名最高的1000个公司的股票。我们预计，这些公司的页面代表了公司网页设计的主流趋势。除此之外，我们参考了另外两组网页，一组是Alexa访问量最高网站前500（Alexa Internet公司是亚马逊公司的一家子公司，分析提供各种网站的相关信息与网页访问量），另一组则是被提名威比奖（Webby Award，一个评选全球最佳网站的奖项）的网站。
我们打算研究网页中的视觉元素，并将其数据化，所以我们采用了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由Alexa创始人布鲁斯特·卡利创办的提供互联网多媒体资料文件阅览服务的数字图书馆）中的网页的截屏，该数据库会定期保存网页内容。我们还想要收集量化数据，对数百万组网页进行比较，所以我们需要将分析流程自动化。
要实现这些目标，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自动化测量的“相似”标准。我们研究了颜色、布局等具体属性，以及人工智能从数据中自动学习到的属性。
对于颜色和布局，我们的标准是：按照某个网页的配色和页面结构，要将其转换成另一网页需要多少像素级的编辑。对于由人工智能生成的属性， 我们训练了一个机器学习模型，从而根据来源网页对图片进行分类，并测算模型学习到的属性。我们此前的研究显示，这种方法能够很好地测算风格上的相似性。但是，人类很难理解这个模型究竟关注到了哪些属性。
互联网发生了哪些变化？
我们发现，在三个维度上（颜色，布局，AI生成属性），网页间的平均差异在2008年至2010年期间达到顶峰，并在2010年至2016年期间下降。布局上的差异减少最多，在2010年至2016年期间，布局差异减少了超过30%。
上图显示了罗素1000指数中的公司在网页设计上的相似度。平均而言，纵轴值越低，意味着研究涉及到的公司的网页设计越相似 图片来源：Sam Goree
这些发现确认了网页设计博主们的怀疑：不同网页的设计的确变得越来越相似了。在明确了这种趋势之后，我们想要通过数据分析来找到造成这种趋势的具体变化。
你或许会认为，这些网站不过是在抄袭彼此的代码，但事实上，代码的相似度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下降。不过，对于软件库的使用大幅上升。
左图显示，罗素1000指数公司在代码相似性上降低了。右图则显示，这些公司在软件库使用的重合度上提高了 图片来源：Sam Goree
库中有各种应对普通任务的一般性代码，比如用于为适应移动端而重新适配网页的代码，以及使汉堡按钮实现滑入和滑出的代码。我们研究了共用库的网站，以及它们在视觉上的相似度。相比其他网站，使用Bootstrap、FontAwesome以及JQuery UI等特定库创建的网站在视觉上彼此更加相似。这或许是因为，库决定了网页的布局，且有着相同的默认选项。使用SWFObject、JQuery Tools等其他库的网站则看起来不同得多，这或许是因为，用这些库更能设计出更复杂、个性化的页面。
各网页从2005年到2016年的变化很能说明问题。2005年拥有平均相似度的网站间的差异比2016年拥有平均相似度的网站间的差异大得多。
比如，2005年时，Webshots.com和Yum.com被认为比较相似，但却有着比较不同的配色和布局。虽然两者都主要使用了白蓝黑三色，但右边的网站采用了蓝色的背景。
2006年的Webshots.com和Yum.com截屏 图片来源：Sam Goree
2016年的网站Xfinity.com和Gilt.com则更加相似：两者在顶部都有一个菜单条，并采用黑白配色外加图片的设计。两者都有更少的文本，并更好地利用了当下的高分辨率显示器。
2016年的Xfinity.com和Gilt.com截屏 图片来源：Sam Goree
视觉统一化是好事吗？
我们该从这种悄然升级的统一化趋势中得出什么结论呢？
一方面，在设计的其他领域，比如时尚和建筑，追随潮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设计变得相似的原因是它们采用了相同的库，这意味它们对视觉障碍人士变得更易于访问了，因为流行的库总得来说比个体开发人员更好地适配了可访问性标准。此外，它们也更用户友好，因为新的访客无需多花时间搞清楚页面布局。
另一方面，互联网是一种共享的文化制品，正是它分散、去中心化的特性让它显得如此特别。随着NeoPets、MySpace等主页与完全可定制平台成为历史，网页设计或许会失去它作为一种创意表现的力量。Mozilla基金会称，融合对互联网的“健康”而言是件坏事，而网页的审美被认为是体现互联网“健康”的元素之一。
如果网站变得相似的原因是人们正使用相同的库，那么拥有这些库的大型科技公司或许在互联网视觉美学领域拥有了一种过大的权力。比起将代码保密，发布人人可用的库或许是一件绝对的好事，但大型科技公司的设计原则或许并不适用于每一个网页。
这种庞大的权力涉及到另一个更宏大的问题——科技行业的融合，这个问题绝对值得我们思考。我们相信，美学上的融合应当被批判地审视。
本文作者Sam Goree是印第安纳大学信息学博士在读生。Bardia Doosti，David Crandall，Norman Su亦对本文有贡献。
（翻译：王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