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合肥6月6日電(記者楊丁淼)大別山深處的安徽六安毛坦廠中學,偏僻得連在地圖上都難以找到,卻被譽為亞洲規模最大的“高考工廠”,2014年度高考人數達12000人。
有人把這裡喻為“通往天堂的地獄”。每年有7000名高考落榜學生來到這裡“苦修”一年,以盼“重生”。
如果僅從數據來看,這個山窩窩裏的小鎮中學擔得起“神奇”二字。近10年來,本科升學率連續達到8成以上。去年,毛中有11222名考生參加高考,9258人達到本科分數線,其中復讀生佔據了很大比例。
“一年提高200多分都有,平均提高100分很正常。去年招復讀生二本線以上只有2人,高考時一本上線率達到30%。”副校長李振華說。今年,在這裡復讀後再戰高考的人數已經超過7000人。
締造這一“神話”的是李振華口中的“全方位立體式無縫管理”。
從早上6點10分進校,到晚上10點50分晚自習結束,考生們一天的時間都被一張作息表嚴絲合縫地分解;小考不斷,月月大考,除了成績,連名次下降的幅度都有一張明確的排名表並標以“警鐘長鳴”。
競爭壓力下,老師也不輕鬆。學校根據考試成績對班主任實行“末位淘汰制”,而成績靠前的班主任可以優先選擇或炒掉任課教師。
事實上,無需深究是什么造就了高考“神話”,單看毛坦廠中學對這個小鎮生態的影響就令人稱奇。在中國,鮮有哪個地區的生活節奏都要保持著和學校同樣的律動。
傍晚時分,在學校東門會上演“大媽廣場舞”,上千人的跳舞方陣長達百米,每天都在展示著這個小鎮非同尋常的一面。這些“大媽”幾乎都是來陪讀的家長。
清華大學的研究生徐如馨把鏡頭對準了陪讀媽媽這一群體,她已經跟拍了一年,這部紀錄片將是她的畢業作品。
“陪讀家長十分辛苦,每天早上5點半起床,全天圍著孩子轉。有的孩子開始並不理解為什么父母要送自己來受這份罪,陪讀媽媽還要處理家庭關係的危機。”徐如馨說。
“孩子解放了,我也解放了。”陪讀媽媽周紅群和親朋好友提前喝了“慶功酒”,眼中藏不住的興奮與激動。為了陪女兒讀書,她把兒子接到鎮上來讀小學,一年中每天要在毛坦廠中學、小學和家之間往返4次。
或許周紅群並不知道,當她每天跟女兒一起為了高考夢拼搏的時候,外界已將這所學校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有人說,這裡通過極端的應試教育才取得極端的“成功”,亦有聲音指出“素質教育越喊越落空,應試教育越罵越成功”。
陳成老師對這種看法不予置評,“外界的評價不會影響我們的教學,我始終跟學生們講,成績是次要的,快樂學習才是最重要的,未來的路還有很長,高考絕不是終點”。
依照每年“高考節”的慣例,學生們晚上放飛了寫滿願望的孔明燈,天空猶如被滿天的繁星點亮。6月5日一早,6000多名學生在“簡化”的儀式下踏上趕考的征程。對這些孩子而言,無論高考的結果如何,人生的征程畢竟剛剛開始。
高三學生走了,小鎮像被掏空一樣。華燈初上,高一高二的學生按時開始晚自習,仿佛身邊的一切都與他們沒有關係。
前一晚前連站的地方都沒有的拉麵店今天已經門庭冷落,拉麵店老闆習以為常,他知道這個小鎮即將進入“休眠期”:整條街上緊挨著的大小餐館,都會閉門謝客;已經租出去的陪讀房,家長也會任由它們空著。
三個月後,隨著毛坦廠中學這個“心臟”再次跳動,小鎮會再次醒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