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以为自己了解霍金的故事:他在牛津大学的大学时光;21岁运动神经元出现问题,令人震惊;半个世纪以来,他的身体缓慢衰退;他的两次婚姻;他对黑洞本质的研究,使他成为同时代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当然还有《时间简史》的出版,这使他成为了一位偶像,一位轮椅上的天才。市面上有很多关于他的许多传记、一本名为《我的简史》的回忆录,还有一部传记片《万物理论》,片中的霍金由艾迪·雷德梅恩扮演。而列纳德·蒙洛迪诺(Leonard Mlodinow)的新作《斯蒂芬·霍金》却与以往的传记截然不同,十分有趣。
这本书令人耳目一新的是,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奉承一个非凡的心灵,也没有庆祝战胜逆境的胜利。相反,这本书充满了温柔的叙述和真挚的感情。它并没有刻意避开一些话题,比如霍金的独断、自我、难以预料以及妻子和看护人所面临的困难。此书作者蒙洛迪诺有着独特的观察视角,作为一名物理学家和科学作家,他曾与霍金合作多年,共同撰写了畅销书《时间简史》和《大设计》,这两本书的合作和写作构成了这本回忆录的背景。
对于那些关注霍金职业生涯的人来说,一些著名的故事可能会有不一样的重述,比如他和其他物理学家在某些理论预测上打赌,他对最终的万物理论的看法,以及他著名的乐趣感和冒险感——他曾和蒙洛迪诺一起在卡姆河上划了一个下午的船,还曾乘坐著名的“呕吐彗星”体验零重力。
《斯蒂芬·霍金》
许多人——包括我自己——第一次见到霍金时,在等待霍金用电脑进行回应的时刻,都觉得不得不去填充一下尴尬的沉默。当然,这是在霍金认为有必要做出回应的前提下,因为那些真正了解他的人,通过解读他的面部表情就能理解很多事情了。如果他想在椅子上稍微移动一下,他的眼睛会向左或向右移动;如果你移动得不太对,他就会做个鬼脸;如果他感觉好些了,就会扬起眉毛微笑。我曾在皇家阿尔伯特大厅的后台见过他,当时我负责在他做公开演讲之前做个介绍。我跟他唠叨了几分钟,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最终他的护士过来解救了我们两个人,当我看到他的笑容时,我知道他原谅了我。
蒙洛迪诺讲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更为离奇的第一次见面。当他到达霍金在剑桥的办公室并向他致意时,他看到这位伟人的脸颊在抽搐。霍金的眼镜里内置了一个遥感器,能够将这种抽搐转化为在电脑上移动和点击屏幕。过了一段时间,霍金用电脑说出了一个词:“香蕉。”蒙洛迪诺不知所措。原来霍金是在对他的看护人桑迪讲话,桑迪一直坐在房间对面的沙发上。直到桑迪出去拿零食之后,霍金才写下蒙洛迪诺预料中的词:“欢迎来到DAMTP(剑桥著名的应用数学和理论物理系)。”
霍金在写《大设计》时曾说过“哲学已经死了”,这句话引发了很大的争议。霍金想说,理论物理学现在已经取代了哲学,成为我们提出和回答关于现实本质的最深层次问题的手段。蒙洛迪诺希望将这句话软化为一种更为微妙的表达方式,例如“作为一种理解物质世界的方式,哲学已经死了”。但霍金态度坚决,他说这个较长的句子太过平淡,“没有冲击力”。他坚持己见并最终成功了。他知道这一声明会“激怒很多人”,但是,蒙洛迪诺说,霍金就是这样鲁莽,“喜欢引起轰动。”
霍金的勇气、固执和恶作剧非常有名,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我们很少听到他的弱点。他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无法做那些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简单事情,比如搔痒或擦汗,他没有顾影自怜。
霍金的作品以及随之而来的名声,让他成为了百万富翁,他将大部分钱用在了他所需要的看护人上。正如姆洛迪诺所描述的那样,霍金与看护人的关系有时候是混乱的,但却凸显了日常琐碎的平庸和平凡,这是人们没有看到的那部分。作者用幽默和充满喜爱的方式讲述了这些故事。我觉得我现在对霍金有了一点了解——尽管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他关于黑洞辐射的理论,但现在就不谈这个了。
本文作者Jim Al-Khalili系一位理论物理学家。
(翻译:尉艳华)